“老夫人吃软不吃硬,总等着老太爷哄她劝她,可老太爷怎会如她的意,不让进门也罢,转头就纳了个良家妾。”
红药暗道不好,这可坏事了,天下要大乱啊。
不出所料,许妈妈继续道:“老夫人那个气的,提把刀找老太爷拼命。那妾室手段厉害,挡在老太爷身前演了出舍身为主的大戏,激的老太爷和老夫人大吵一架。老夫人是气病了,好在老天开眼,问诊的大夫把出了喜脉,祁家总不能不要这嫡子吧,老太爷的嫡母这才站出来,护着老夫人生下了老爷。”
祁老夫人这婚事,说好也好,说坏也坏。夫君出色,却不如娘家显贵;不讨夫家喜欢,但运气不差,一举夺男;夫妻不合,碍着面子也还能凑合。就这样不尴不尬的过日子,对常人来说或许还算是一生顺遂,但她岂是寻常女子,到底是意难平,气不顺。
“老夫人吃亏在面子硬,装不了样子,平白无故就做了坏人,再厉害有什么用,和爷们硬气,伤心的还是自个。”许妈妈苦口婆心地说道:“咱们姑娘家,得会做人,说软话,面上不显,私下计较。”
红药深受震撼,喏喏低语:“嫁人原来这般不如意,我可不要嫁了。”
许妈妈大急,姑娘啊,她要说的重点不是这个!
祁老夫人对这场失败的教诲毫不知情,她舒舒服服地地睡了一觉,头也不疼了,鼻子也通气了,手脚也有劲了。刚坐起来穿衣服,小孙女就摇摇晃晃地端着个小托盘走进来,撒娇道:“我怕祖母饿着,特意给您送吃的来了。”
祁老夫人很是受用:“乖啊,你自个吃,祖母不爱吃甜的。”
“祖母,我吃过了,这是专门为您留的,您可不能不吃。”
祁老夫人定睛一看,果然是吃剩下的,枣糕上还有排牙印呢,她乐起来,能从这馋猫嘴里夺食可不容易啊。
“好好好,咱们红药真有孝心,祖母一定赏脸。”
红药殷勤地递上手绢筷子,祁老夫人被伺候的舒心惬意,这孩子真是长大懂事了,平日没白疼她。
祁老夫人吃的开怀,没注意到小孙女怜悯的眼神,祖母真不容易,没嫁个合意人,孤孤单单半辈子。父亲和母亲是一对,那她就和祖母一对好了,今后她一定会好好陪着祖母,逗祖母开心的。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有两场考试,为了避免断更好几天,,索性细水长流,下周基本是隔日更,,么么哒~~大家见谅哦
☆、祸福不定
天圣六年,大同府。天光微亮,浓雾未散,当值的年轻将官披着布面甲,坐在城楼上,双眼涣散,摇摇欲睡。半梦半醒间,忽听得马蹄得得,探出头一看,依稀间人头攒动,正朝城门飞驰而来。天边风云变幻,一道朝阳破空而出,照在重甲上,映射出点点寒光。
他打了个机灵,清醒过来,见鬼一般大喊:“蒙古人!是蒙古人!”
一只利箭破空携风而来,血光四散,尾羽簇簇轻颤,似来者狂妄大笑,悍然宣战。
十一月初五,蒙古骑兵奇袭大同,直逼京畿,大同军民誓死守城,力战不降。
消息很快传到了广宁,全城震悚,城门昼闭,人心汹汹。十一月初九,辽东都指挥使,前锋总兵高文林驰援大同,十月初十,大同城破,参将闵浩战死。
大同失守,京城告急,十一月十二,北宁侯成冠、武英伯成冕出征大同。
“被摆了一道,”郑良玉和黄昱两人闷在书房里,对着山川堪舆图嘀嘀咕咕:“拿辽东打掩护,怪道大哥没打着他们,原来不过是虚晃一招。”
“没想到大同守备竟如此虚弱,城防不过八千人,连十天都撑不了。”黄昱右手握拳,撑着下巴,眉头紧缩:“连孩老人都上了城头,可惜还是回天乏术。”
“就剩个参将主持军务,总兵,巡抚,都督,都跑了不成?”郑良玉喃喃道,神色黯然。
世人大抵如此,文臣好名,武将贪生,毫不顾人间疾苦,家国危难。
黄昱安抚般拍了拍他:“何必丧气,国朝良将劲旅不胜枚举,别为了些许蠹虫气闷。起码日后你我上阵,绝不会弃城而去。”
少年人意气风发,眼眸明亮,一腔赤诚,恨不能挥斥方遒,怒斩蛟龙。
郑良玉也振奋起精神:“对,区区蛮夷,不过是乘人不备,嚣张不了几日,咱们高伯伯还有成老将军可不是吃素的。”
两人携着手,各自脑中畅想吊打蒙古大汉的酣畅画面,相视一笑。
“原来你们在这里,倒叫我好找。”红药循着笑声找来,费力地抬着小短腿跨进门,朝着两个男孩道:“郑大姐姐让我和你们一块玩。”
郑良玉刚刚笑得豪爽,一见了却红药又回了小老头:“红药妹妹好,快来这边坐。”说罢还有礼有节地搬来个圆蹲给她。
黄昱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方道:“小丫头,真胖了不少。”
“你不懂,这叫贴秋膘,不贴不好过冬的。”红药捧着郑良玉倒的热茶,刺溜刺溜地喝起来,小脸被热气熏的红彤彤。
“哈哈哈,你这一身够过好几个冬了。”黄昱撑着案桌笑个不停,郑良玉也招架不住,笑得开怀。红药扭过头,懒得理他们。
“咳咳,红药妹妹,我家大姐上哪去了?怎么不好好招待你?”郑良玉怕她生气,强忍笑意问道。
“郑大姐姐陪着郑夫人,她们都不肯我在边上。”红药有几分落寞,个个都把自己当小孩子看,什么事都藏着掖着,真瞧不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