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家时云舒家一件家具没拿到,连李氏的陪嫁都被扣完了的。屋里那个像样点儿的衣柜还是小姨嫁人后清理出来不要的;屋里倒是有两把椅子,也是从小姨那里拿来的,本是缺了腿儿。老爹手巧,找个根木条接上才能凑合着用。
汤氏黑着脸狠狠瞪周氏、刘氏一眼:“你们给我住口!”,她慢慢坐到那根由几块木头加一块木板组成的粗陋凳子上。屋里的李氏整理一下头发、衣服,抱起云舒出门,刚到门口。
“跪下!”汤氏一声厉呵!水志诚不明究里。不过他还是顺从的走到汤氏面前跪下,站在门口的李氏见状脸色煞白。
“老二,你是不是在后山开了荒地?”汤氏冷冷的问。
水志诚犹豫一下,点头承认:“是的!”
“地契拿到了?”
“是的?”
“一共花了多少钱?”
水志诚默然一会儿,一旁的李氏不停的给他打眼色,可惜水志诚是背对云舒母女的。他根本看不到。云舒也很不安,看这架势多半要出事儿,她扭着身子探向水志诚的方向。直喊“巴巴、抱抱,巴巴、抱抱!”
水志诚正想回头,汤氏大吼一声“说!”
“大概…二…二两银子!”
“二…二两银子!!二哥,你家真有钱啊!”刘氏惊讶道。
她立刻转向汤氏比手画脚道:“娘,你看二哥他们家日子哪里难过了?照我说。您的养老费一年三百文实在太少了,二哥一个月就能赚二两银子嘞!您该多收些才是。你说是不是,大嫂!”
这次周氏不附和了,只是笑笑不出声。
汤氏道:“三儿媳妇说得对,你既然是我儿子,就该尊我养我,既然你连地契都办得起,还有精力开荒,那就再给我二两银子养老费吧!”
李氏闻言忍不住了,几步冲到水志诚身边,将他从地上拉起来:“凭什么给你二两银子,大哥家给了吗?三弟家给了吗?他们不给凭什么要我们给?”
“哎哟,二弟媳妇,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我们家就靠志华那份差事儿养家,不像二弟有力气可以到处做工。
再说我们家有两个孩子了,云波是长孙,还要上学;你看我们家云秋,一年到头也没几身儿衣服,哪儿有什么闲钱啊,别说开荒,就是吃饭都还要省着点儿了!”伯母周氏不阴不阳道。
“是啊是啊,娘,您也知道,我一有好东西就想着先给您留着,哪会像二弟这样藏私啊?”大伯水志华上前补充道。
“娘跟我们住一起,我们没收你钱就不错了,还想要我们交养老费?没门儿!”刘氏拉长脸双手叉腰气呼呼道。
“够了!”汤氏大喝一声,“老二,你今天给是不给?”
水志诚为难道:“娘,我…我真的没钱啊!地契的钱,还跟如书小妹借了些了!”
“没钱就把地契交出来!”
“你别想!”李氏白了脸,声音颤抖。
“哼,我跟我儿子说话,轮不到你这贱人插话,老二,地契交是不交?”
水志诚低头不语,汤氏‘嚯’一声站起,冲过来就对水志诚拳打脚踢,“你个孽障,老娘生你养你,你不孝顺还处处跟老娘作对,老娘白生了你这个畜生,今天老娘就打死你……”
旁边几人见状先是一楞,水志华冷眼旁观,周氏、刘氏幸灾乐祸,水志奇想过来劝架,却被刘氏一把拉住,水云波兄妹俩在一旁边唱边跳边拍手:“打得好、打得好,奶奶使劲、奶奶使劲!”。
只有小姑冲过来一边拉汤氏一边劝:“娘,别生气,二哥知错了,娘,别打了,二哥出血了!”
汤氏虽年近五十,但村人常年干活。力气也小不到哪儿去,何况她指甲又长又硬,往老爹脸上一抓,立刻便是一条长长的血印,而高壮的水志诚却不避不让,只是低着头任凭汤氏拳打脚踢。
李氏见状着急的大喊:“他爹,你让开啊,志诚,你让开啊!”
李氏声音颤抖、眼泪不停往外流,急得抱着云舒直跺脚。可不管怎么喊。水志诚依然没反应,只是站在原地任汤氏拳打脚踢。李氏见水志诚脸上几条长长的血印开始往外冒血珠,急得将云舒往地上一放。便冲了过去。
李氏拼命的拉水志诚,想让他避让一下,可他纹丝不动;她只好转向汤氏,可还没碰到,汤氏一巴掌甩过来就将她打倒在地!
云舒见了。心里悲愤至极,可恨自己身体这么小,连站都站不稳,她着急的大叫着“巴巴、妈妈”往李氏身边爬去!水志诚见李氏被打倒,总算有了些反应,他抬起头来。直愣愣的望着汤氏,“娘,打够了吗?”
汤氏一愣。本已停下的手又向水志诚抓来,水志诚依然任她打任她抓,直到汤氏打累了,停下来呼呼直喘气。
李氏已从地上站起来,被打过的半边脸肿了老高。此时的云舒正好爬到水志诚脚下,她抬头见老爹满脸是血。悲从中来,脸上挂满鼻涕眼泪,抱着老爹的腿喊:“巴巴、巴巴!”
水志诚低头一看,见这么可怜兮兮的女儿,他弯腰一把抱起云舒,云舒伸手给老爹擦脸,亲眼看到他脸上的伤痕,眼泪更盛!
此刻的云舒恨不得把汤氏碎尸万段,剁了又剁,她愤然的转头面对汤氏,眼神里满是愤恨、怨毒,汤氏对上云舒的眼光,板着脸骂道:“你瞪什么瞪!”
“老巫婆!”云舒冲口而出。
汤氏闻言愣了一下,立刻跳起来,指着云舒鼻子咒骂:“你这个扫把星,养不活的小贱人,几个月大就敢这样骂我,老娘非教训教训你不可!”
说着那全是骨头的大巴掌就要扇过来,她速度极快,云舒毕竟是个婴儿,眼见躲不过,只好闭紧眼睛等待接下来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