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豆豆使劲儿往后缩了缩,却被掐得更狠了,下巴登时多出了两个红印子。
大胡子狞笑,脏兮兮的手拍着熊豆豆的脸颊:“我最喜欢娇娇弱弱的小妞了,哭得我心肝都疼。”
大胡子人长得龌龊,嘴里也不干不净,熊豆豆干脆闭上眼不理他,大胡子扔下熊豆豆,冲旁边的人骂:“md,人怎么还没来,流子你电话打了没有?”
那个花衬衫走过来,歪着嘴叼着一根烟:“老子亲自打的,就让他一个人来。”
大胡子这才放了心,蹲在一边端着盒饭呼噜呼噜地吃,没过一会儿,外面有车在按喇叭,一个小痞子跑出去,几秒钟后又跑了回来,大叫着:“他来了!”
大胡子一巴掌把那小痞子扇翻在地,破口大骂:“嚷嚷什么,他一个人来的?看清楚了,别带来一个加强连,老子可没命陪他玩那个!”
那小痞子蹲在地上,指着门口叫:“真的,他就一个人,一辆车。”
大胡子安排道:“你滚出去把人领进来,让疤赖他们把住门,再找人去周围转转,看看有没有埋伏的人,对,必须搜他的身,妈的,敢反抗就给他一个铁子儿吃。”抓了熊豆豆坐在一张脏得都看不出颜色的沙发上,好整以暇地等着来人。
几分钟后,一个伟岸的身影出现在卷帘门门口,熊豆豆睁大眼睛,努力从昏暗的光线中分辨出来人,果然是周龙法,他竟然单刀赴会!
大胡子看到周龙法,立马把熊豆豆嘴里的布团拽了出来,手上使劲儿掐了下她的手臂,熊豆豆没防备,吃痛地小声呻吟一声,不过,熊豆豆马上反应过来,大声向那边喊:“我没事。”
天色已经很晚了,周龙法虽然看不清楚熊豆豆的情况,但听到她的声音,稍微放下了心,沉稳的声音传了过来:“你是王乾。”
大胡子笑道:“你猜到了,”接着语调一变,恶狠狠地呸了一口,“姓周的,你侵吞我哥的公司,逼得他走投无路只能自杀,今天,我非得让你尝尝这滋味!”
说完,把熊豆豆一把掼在地上,熊豆豆“哎哟”一声脸朝下摔在坚硬的水泥地上,汽修厂的地面油污颇重,浓重难闻的汽油味扑面而来,大胡子一脚踩在熊豆豆的后背上,用力蹍了蹍,坚硬的皮鞋硌得脊椎骨生疼,熊豆豆强忍住剧痛,一声没吭。
大胡子见状,蹲下身把熊豆豆抓起来,上去就是两耳光:“操他娘,小蹄子骨头还挺硬,我让你硬!”
又是两耳光,周龙法立在黑暗中,手在后腰上摸了摸,到底是没动手。
刚才搜身的时候,带的枪被搜走,但是深嵌的皮带中的钢质小刀并没有被发现,虽然刀子很小,但异常锋利,足以划出致命的伤口,可是太黑了,双方离得很远,没有把握扔出的刀子能插中王乾的心脏,而他手里又抓着熊豆豆,若是一击不中,很可能会让他变成嗜血的困兽,那她就很危险了,周龙法依旧保持着淡然的声调:“王乾,拿女人撒气,你跟你哥倒是学了不少本事。”
王乾听了这话,忍不住大骂:“周龙法你个狗娘养的!”
周龙法冷冷地说:“腾飞不是我弄倒的,是你哥王天经营不善,他挪用企业资金炒股结果被套,导致腾飞股价暴跌,我收购腾飞不过是应时之举,就算我不这样做,别人也会这样做的。”
“胡说!”王乾粗暴地打断他,“我哥说了,明明是你忽悠他买的股票,不然他怎么会拿出那么多钱去炒股,这一切都是你的计划,他娘的,我哥怎么早没认出你这条白眼狼,被你骗惨了!”
周龙法圈了手:“我要说的都说了,信不信由你。”
王乾抓起熊豆豆的头发,把人从地上拽起来:“周龙法,我不管是我哥还是你弄倒了腾飞,反正腾飞我要定了,流子,把合同给他,让他签字!”
花衬衫拿着一式两份的合同扔给周龙法,周龙法看着地上的合同冷笑,一针见血地说道:“王乾,既然你想要腾飞,何必扯上你哥,你哥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生死不明,你这边就开始挖他的财产,兄弟情还真深厚。”
王乾气恼不已,抓了笔扔给周龙法,恶狠狠道:“快签字,不然我就把这女人弄死!”
周龙法捡起地上的合同,从兜里掏出打火机,仔细看了几页,上面的条款倒是出自专业人士的手笔,但是很明显,通篇就一个中心思想,明抢腾飞。
“快点签!”王乾着急了,催促周龙法快签。
周龙法试图跟王乾周旋,却被对方识破,只能拿起笔,翻到合同的最后一页,甲方王乾已经签了,乙方还是空白,失去腾飞对龙法集团来说并不是很大的损失,只不过是少了一个极小的分支,周龙法之所以这么犹豫是因为担心两人的生命。
想来他一直表现出对熊豆豆冷漠的态度,企图迷惑绑匪,不过王乾并没有上当,抓了熊豆豆当枪使,又打又骂,刚才寒光一闪,似乎他手中还有刀子。看来,王乾盯着周龙法不是一天两天了,肯定早就觊觎腾飞,只等着王天和周龙法闹腾完再跳出来,寻找机会下手,他那倒霉的大哥王天,有这么个千夫指的弟弟,上辈子不知道干了什么缺德事。
如果不签这份合同,她会继续受到伤害,可若是签了,只怕两人连活着走出去的机会都很小。早听闻王乾不务正业,吃喝嫖赌无所不精,还贩卖军火,现在他哥倒了,他就盯上了这块肥肉,把腾飞撬回去高价卖掉,那可是一大笔钱,足够他挥霍很长一段时间了,这种亡命之徒混过一天是一天,做事心狠手辣毫不留情,周龙法再次暗暗摸向后腰腰带中坚硬的钢刀。
只可惜天色实在太暗了,考虑到她的安危,周龙法犹豫了几次都没有扔出飞刀,飞刀不是他的强项,他精通的是射击和近身搏斗,可王乾也知道周龙法的专业所在,进门就搜去他的枪,自己离得远远的,抓着熊豆豆当挡箭牌,让一群小喽啰拿着一些从黑市上捣来的枪械监视着周龙法。
周龙法拿着笔还在思索,王乾却等不及了,刚要伸脚踹下去,周龙法的声音响起:“签好了,你过来拿吧。”
这么快?看来绑来的果然是个宝贝,王乾不是笨蛋,他听过周龙法的一些事,于是让旁边几个人摁住周龙法,并用手铐把他的双手都拷在了后背,这才让流子递上合同,合同上,周龙法的名字龙飞凤舞,甚是刚劲有力。
王乾难掩心中的狂喜,哈哈地狂笑起来,跟众贼兄说道:“兄弟们,咱们发财了,来来,给周兄弟喂点好东西,让他跟他的小情人儿好好乐呵乐呵,乐呵完上路,真是对亡命鸳鸯,他娘的,感人哪!”
周龙法冷厉的眸子一凛,厉光一现,旁边的人连退几步,王乾拿出手中的刀子,顶在熊豆豆的脸上:“兄弟们,不怕,他的宝贝小情人儿在我手里,你们尽管弄,弄死了算我的,弄不死我弄死你们!”
大哥都放话了,谁乐意做孬种?
几个人冲上去摁住周龙法,往他口中倒了大半瓶各种颜色的药片,又灌了一瓶水,熊豆豆在王乾手中,周龙法无法反抗,一代枭雄只能被一群小喽啰弄得呛咳不已,侧着身倒在地上。
王乾放开熊豆豆,走过去踹了周龙法一脚:“哼,还以为是什么厉害角色,没想到也这么不中用,好好享受人生的最后一次吧,兄弟们,咱们撤,把他的车开走!”
一伙人简单地收拾了枪支,勾肩搭背地往外走,却不想周龙法竟突然站起来,被拷在身后的手猛然发力,几个猛力挣拉,那劣质的手铐竟被挣断了,手腕处却被割得鲜血淋漓,皮肉外翻。
只见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手中的钢刀已经狠狠最后一个人的太阳穴,用力拔出钢刀的同时抢走了他手中的冲锋枪,周龙法单手持枪,右手将钢刀狠力掷了出去,正中回头准备回击的一人的咽喉,钢刀深深插入,那人吭都没吭一声就倒了下去,冲锋枪“突突”地震耳欲聋几个连发,那群人登时倒下了四五个,剩下的全吓跑了。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看不清楚倒在地上的尸体中到底有没有王乾,周龙法有些撑不住了,浑身大汗,汗水从湿透的衣角处滴落下来,人也摇摇欲坠,药效发作了。
那些混合的药片,什么都有,各种致幻剂和兴奋剂,还有一些摇头丸,熊豆豆跌爬着滚过来,手被绑住,只得用身体拱了拱开始抽搐的人:“怎么办?”
“快找水……”
“好好!”熊豆豆爬起来,用力挣开绑在手腕上的绳子,拿了瓶子接了水跑回来,周龙法飞速灌了一瓶水,然后趴在墙角剧烈呕吐起来,在胃里的时间太长了,药片大部分都粉化了,吐出来的全是白沫。
饶是洗了胃,周龙法还是觉得猛烈的药性侵袭着大脑,神志开始出现混乱:“我的手机……在口袋里……”
熊豆豆吓慌了,抖着手去摸,摸到了:“打……打谁的?”
“快捷键1,不要报警……”周龙法一头栽在地上没动静了,浑身抽搐口吐白沫,熊豆豆吓坏了,慌忙按了“1”键,拨通后只说了句“快来救我们”就再也说不出话了,哽咽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就在这时,倒在地上的周龙法突然醒了,大睁双眼!
熊豆豆松了口气,带着哭腔说:“你醒了,没事了……啊!”
周龙法竟像疯了一样,双目赤红,浑身环绕着骇人的暴虐风暴,猛地扑了上来,熊豆豆在地上一滚险险躲过去,惊慌失措地在地上拼命往后爬:“你……你不要过来……”
可周龙法像发了狂的狮子一样,嘶吼着就扑了上来,一把把熊豆豆扑在身下,沉重的躯体滚烫僵硬,像一块巨石一样压住她,熊豆豆吓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却突然感觉到腿上被一根很坚硬的棍子狠狠撞了一下,生疼生疼的,熊豆豆马上想到了那是什么!“你……那些药……啊!”
周龙法恶鬼附体一般,拼命地摁住身下挣扎的身体,几下便把熊豆豆死命护住的衣服扯了下来,夹紧的双腿也被蛮力分开,一介女流怎么敌得过一个魁梧强壮还在药性的作用下发狂的男人。熊豆豆被大力摁在地上,骨头咯咯作响,甚至连叫也叫不出来。
熊豆豆心头一急,狠狠咬了周龙法的肩膀一口,血顺着魁梧的肩膀流了下来,也许是疼痛让他清醒了一些,周龙法浑身剧烈颤抖,眼睛紧闭着,汗水汩汩流下,似乎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一般,喉咙里含糊不清:“打……打昏我……”
熊豆豆听明白了,急急忙忙四处找棍棒,却找到一块砖头,眼看周龙法要挺不住了,熊豆豆眼一闭心一横,将手中的砖头狠狠拍向了他!
“啪!”砖头碎成两半,砸在地上,可周龙法竟然没有昏过去!
熊豆豆眼睁睁地看着周龙法的瞳孔开始紧缩,变得血红,吓得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却不想周龙法突然发起狠来,嘶吼一声,爬起来助跑几步,竟一头狠狠撞在旁边的墙壁上!
“砰”的一声巨大的闷响,他终于不动了,熊豆豆惊魂未定,蜷缩在墙角。
周龙法倒在地上,满脸是血,头上流出来的血淌了一地,深红的颜色触目惊心,熊豆豆哆哆嗦嗦地过去拉他,哭得声音都变调了:“你……你不能死啊……”
没过多久,周龙法埋伏在周围的人赶到了这里,医生在现场重新给周龙法迅速洗了胃,注射了强心剂,简单包扎后送去了私人诊所,熊豆豆也被一起送往。在诊所里,熊豆豆抱着被子缩在床上发抖,谁都不让靠近,医生没有办法替她治疗,只好先让她平静一下。
过了很久,熊豆豆镇定下来,询问周龙法的情况:“他……他怎么样了……”
医生摇摇头,不说话。
熊豆豆大惊:“他……他不会是……”
医生还是摇头,开了口:“药物中毒导致二级心衰,颅损伤严重,目前还在抢救中。”
那声震耳欲聋的闷响,头颅与墙壁产生的巨大撞击的声音,那种血肉骨骼的闷响声,不断地放大,放大,震得脑中嗡嗡作响,熊豆豆心中一阵刀绞似的剧疼,扶着墙脸色发青,医生要给她打镇静剂,熊豆豆拒绝了,摇晃着回去等消息。
昏昏沉沉地睡了很久,医生把她叫醒:“周哥醒了,要见你。”
熊豆豆鞋也顾不上穿,飞跑着去了抢救室,周龙法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脸色很差,灰白灰白的,眼睛也睁不开,紧闭着眼躺在床上,听到熊豆豆进来的动静,居然微笑了一下。
熊豆豆站在一边,眼泪哗哗地淌。
周龙法虚弱地、歉疚地说:“对不起,让你受到这么大的伤害……”
熊豆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哽咽不已:“你……你差点把自己撞死了……”
周龙法笑:“我,怎么忍心伤害你。”
此时,周龙法的助理快步走进抢救室,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周龙法听完,微抬手示意:“让他进来吧。”
熊豆豆抹了把眼泪,小声问周龙法:“那个,发生什么事了吗?”
助理替他解释:“熊小姐,李总经理刚才对周总下了最后通牒,要他在一小时之内送您回家,不然就要报警了。”
李总经理……李明哲?熊豆豆的眼睛茫然地眨了眨,突然惊呼:“坏了,忘了告诉他!”
现在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了,从昨天下午六点被绑架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二十几小时,总经理大人一定急坏了,熊豆豆慌忙跑了出去,但没两秒钟又跑了回来,焦急又尴尬地跟那助理说:“我手机丢了,你能借我手机用一下吗?”
助理掏出手机递给熊豆豆,熊豆豆赶紧拨了号过去,李明哲几乎是闪电般地接通了电话,声音低沉急切,磁性的嗓音带着些许沙哑:“喂?”
熊豆豆眼圈一红,吸了下鼻子:“明哲……”
委委屈屈地叫了一声,带着浓重的鼻音,只说了两个字就说不下去了,电话那边断断续续传来压抑的抽泣声,李明哲这边一听就坐不住了。合着人失踪了一天一夜,手机关掉,周龙法也避而不见,只派出个助理打太极,好不容易来了电话,陌生的号码,话没说一句那边就开始哭,可不急死个人:“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熊豆豆使劲儿深呼吸,缓了缓激动的情绪:“那个……我没事,我在……嗯,在……你等下……(转头问助理)……明哲,我在城郊台山碧水花园190号,那个,你别着急……”电话那边已经听到门被摔上的声音。
李明哲拿着电话快步走到车库,迅速将车倒了出来:“你在那里别动,等我过去,我很快就到。”
“嗯。”熊豆豆把手机还给助理,走到周龙法床跟前,握起他宽大的手掌,被手铐割伤的手腕已经包扎妥当,小心地托起他的手掌放在手心里:“周哥,你好好休息,我改天再来看你。”
周龙法反手握了握:“好。”
熊豆豆走后,周龙法敛起笑容,脸上顿起肃杀之气,微微抬手,助理忙上前,躬身附耳:“周总?”
“王乾找到了吗?”
“没有,让他跑掉了。”
“给你两天时间,我要见到他的尸体。”
“是。”
助理特意嘱咐人去买了适合熊豆豆穿的衣服,熊豆豆拿了衣服去房间换上,身上的痕迹是挡住了,可脸上的伤却怎么也盖不住,王乾那几个耳光甩得虽然不重,但是男人的手劲儿大,几个巴掌下来脸肿得厉害,嘴角也裂开了一点。
怎么办呢?熊豆豆团团转,把刚刚扎起来的头发披散下来,低着头使劲儿把头发往前面弄,挡住了大半张脸,嗯,只能这样了,希望不要被发现。熊豆豆提心吊胆地等着李明哲过来接她,这二十多小时失踪的事,该怎么跟他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