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点头;“这样说吧,蒲翁那些狐仙们同样也迷惑人,但究其本性又多是善类,因为它们总是怀着美好的愿望和善良心性去帮助人。你这样说你自己,问我怎么想,答案你该明白了吧?”
“还是不明白,”她摇头;“怎么说,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多少总该有点提防吧?彼此之前并不认识呀,本人和家里那些情况,真的就那么放心可以不管不顾?”
也许是她这种坦诚,反而让自己感动了,因此他感慨地说道;“明白了,为了让你相信我,就这样来回答你吧;我认为,不是两个人之间的事吗,何苦又要让那些无关参与到两个人的感情中来啊?何况都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年轻人了,互相交往,难道还要像过去,问出生,查祖宗八代?不,我认识她,就让我去读她。我只相信我心目中的她,之外的那一切和我有什么相干?因为我并没有活在她过去的那些生活中,我不了解也不需要了解。丢开那些世俗,彼此的心灵不掺杂任何偏见和杂质,像这样建立的认识,它可以经受火的冶炼,可以在十八层地狱翻滚!你把它取出来,你会发现,它还是它,没有任何的改变。即便是在混沌中,它也不会因为沾上任何世俗的尘埃而让人失望!朋友,我这样讲,难道还不够吗?”
“你自己认为呢——”
“是的,我以为这就足够了!”
胡苹抬了抬头;“唔,你看那上面--”
“月亮,它不很圆么?”
“不,它太高,所以很孤独,也不大真实!”
“它不真实--”方利民至今仍然想不明白,胡苹为什么说它不真实。难道过去那一切,他和她都不真实么——
下意识望向的天空,光滑的穹顶月芽犹在,但这样的夜空,却根本不可能还给他如何的提示。突然间回想的,大姐那伤心痛苦的喊叫,明显地在他心里激起了某种隐约的不安。
“是那婊子勾引你!她把你给迷住了——”
勾引,多么荒唐而又无聊的词汇!是胡苹勾引的他么?他摇头。因为事实恰好相反,他和胡苹之所以交往,一切都是因为他的缘故。可是大姐这种先入为主的偏见,又是因为什么呢。
假如站在大姐角度的反思,还有大姐夫,他们那样固执的怀疑,不可能真的只是空穴来风吧?那么他的胡苹——
仅仅一念至此,他却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仿佛有一股冷气在从小腹升起来,霎时间凉透了全身。他想起曾经读过的一篇故事:仿佛就看见那道士揭开画皮,让人们看到的只是枯骨。而这样的枯髅却又手握宝剑,突然地向着他刺来,然后宛出那心。霎时间,他感到自己的心也像没有了。
往日的美妙就像是猝然破裂的肥皂泡,一切都像是悄然地荡然无存。而唯有碎裂思想的斑斑点点,带领着他在过去那些记忆的尘埃中穿越——
“利民,我们做朋友,你说的那种最知心的朋友?我不愿意你说那些太过头的话!”
彼此在一起好些日子了,居然还说他们只是朋友,这让他很难以认同。不过看见她生气,他不得不又点头。胡苹高兴了;“难道这还不够么?朋友,它应该把一切全都包括进去了!”
这让他终于懂了,原来姑娘所说的朋友是这样啊。他笑了,他愿意永远和她做这样的朋友!而胡苹的笑更令他开心,高兴之余,他禁不住还问了她;
“以前也有过吗,像我们这样的朋友?”
“有哇!怎么可以没有呢?”
胡苹笑了,像一个得到满足的小女孩那样甜甜的笑。而她那眼神里,甚至还流露出显得稚气的,就如同梦幻一般的愉悦和恬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