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到这般时,已过初更,胡同里少有行人。
家家户户,鸡睡人困,猪卧狗歇,那窗上的灯火,一盏盏逐渐熄灭,整个韩都城,步入沉睡之中。
蒋回在巷子里等的着急,他已经等了将近一个时辰了,左等不来,右等不见人影,那胡玉怎么回事儿,去里面见人这么难?还是他根本没把自己这事儿当回事儿,或者被谁给绊着了,还是把自己给忘了?
他左猜又右猜,正没个抓摸处,胡玉领着两个人来了。
胡玉对他说:“蒋大哥,这位是我的牢头,这位是府里的司间校尉张大人。”
张大人冲蒋回说:“你的事儿,胡狱卒刚才已经和我说过了,你把那人头交给我,这件事就由我们司间府接手处理了。”
听得“人头”两字,蒋回只觉得头皮发炸,浑身的寒毛一根根直竖起来,脊背上一股冷气从尾骨直冲上天灵盖。
他只和胡玉说到要交的是东西、物事儿,从未说到过那东西是人头。能提出这两个字的,除了他蒋回之外,唯有秦人或秦人之奸细。
蒋回心中发冷,面上却不动声色,将腰间的皮囊解下,递在那个张大人的手里,装做如负释重的样子说:“哦,张大人,这人头很重要,交到你们司间府手里,我就放心了。胡兄弟已经把事情给你们说清了,也就没我什么事儿了,我——”
蒋回正想说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哪知旁边的胡玉听了人头两字,竟然很吃惊地在这时候了一句他不该说的话:“蒋大哥,这里面装的是人头?你怎么没和我说?”
他这话一出,蒋回就知道不好。
不待胡玉这句话的话音儿落地,蒋回拔脚就跑。
那张大人嘴里打个呼哨,从胡同两旁闪出三个军卒,直朝蒋回追去。
“大人,大人,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啊?”胡玉给搞糊涂了,他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犹自问那位司间大人。
刚才,胡玉要见司间官不着,怏怏而归,正走着,牢头从后面追上他,寻问他有何事要见司间官员。
那胡玉见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不敢不说,把情况一讲。
牢头对他说:“这样,我知道一个司间官住在这附近,我去找他来。你只在这里等着我。”
胡玉心中暗叫倒霉,心想,得,功劳全部他给抢了。
牢头似是看出他的心思,拍拍他的肩头:“放心,这份天大的功劳,我不会吞了你的,你一半儿,我一半儿,如何?”
胡玉重新又喜了起来。
“只是,你一定要等着我来。”
胡玉点头称是。
过了二顿饭的功夫,牢头领来一个司间官,告诉胡玉,这是司间校尉张大人。张大人一身司间校尉的标准装束,在他身后还跟了六个身着甲衣的司间军卒。
于是,胡玉就领了他来见蒋回。
张大人接到皮囊,急忙就解,他解开皮囊,把手往里一摸,知道不对,他对那些军卒喝道:“这人头是假的,快抓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