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志心想,上流社会生活都是这般荒淫无度,还是眼不见为净。但他定住了脚步,如同万钧系于一身,再也挪不动半步,也不想再挪开半步。因为他看到了云太子隐隐藏有长发,难道这黑云太子竟是女儿之身?
守岗之人马上就要回来了,若再不走只怕情况不妙,可是他只想多看一眼,再多看一眼,这人的背影实在太熟悉了。
“就别再装了你,呵呵。”紫轩说着,伸手从后面拉散了云太子的一头长发,如一条黑色的瀑布挂在背上。林小志隐隐看到了她的侧脸,“难道是她,不可能的,不可能呀!”此时他已吃惊不小,但还想再多看一眼,或许她一转头就可以认出来了。
“有奸细啊,快追啊,别让他跑啦!”此时外面有人大喊起来,林小志新知不妙想拔腿就跑,帐里云太子转过头来喝了一声:“谁?”林小志失声叫了出来“纤云?”此时大祸临头,没多想,拔腿便跑开了。纤云伫立帐营口,四下张望,只见一人远远跑去,黑暗里已看不分明了。
林小志边跑边想,果然是她,果然是她,果然不出所料。难怪上次在玄铁古木遇难时,她前来相救,那种感觉就如此熟悉而又强烈了。若非如此,他与水灵儿两人也不会这样轻易就相信了那个他假扮的叶无飞,致使水玉仙无辜受害了。只是她如何竟成了黑云太子,却又不得而知了。
此时,林小志右边一人也渐渐跑了过来,后面一大堆人马大堆叫喊着追了过来。两人现在已经同舟共济了,心想天涯亡命还有一人相陪,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心下又有些懊恼,刚才那些人口中的“奸细”是他又不是我,好端端的我跑什么跑,郁闷。
两人越跑越近,渐渐交汇于一点,这时才看清楚对方,几乎相拥而泣。你猜与林小志一起逃命的这人是谁?正是校园恶霸钱东翔。来到苍云大陆时,加入土国灰岩堂学习法术,现已小有成就。今日土国遭西南蛊师族大举入侵,灰岩堂举倾国之力,才艰难地维持着残局。土国国君灰原派钱东翔前去向偏安一隅的木国搬救兵,钱东翔闻得途中十万黑骑浩浩荡荡进军中原,木国似乎有灭顶之灾。便混入其中,静观其变,以作内应。
“死小子,背上的伤好了没有,要不要我再踹上两脚,给你补补,呵呵。”钱东翔打趣道。
林小志他乡遇故知,千言万语,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便化作了无声的微笑。后面大堆黑骑战士入猫抓耗子,干劲十足,越追越快。尚未开战,先展拳脚,这似乎是很自然的事。而林钱二人,边跑边说,谈笑风生,大难临头,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如此下去,两人不用多时将会被生擒。之间两人向前跑的方向,不远处有一位衣裳褴褛的灰袍男子,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形如磐石,又像死尸。
不一会儿,两人便跑到了灰袍男子前面,那队黑骑敢上来时,队长却挥手示意队伍退后,冷冷地望着那灰袍男子,良久,脸上抽搐了一阵,才震惊道:“竟然是你?”
那灰袍男子,沉默半晌,才缓缓抬头看了他们一眼,用极慢的语速说道:“你们走吧,我不想杀人!”
这话看似温柔,内在却嚣张至极。却是惹恼了队伍里几条铁铮铮的硬汉,跳出来要与之拼上一拼。走到以半路,那灰袍男子弹指之间,几人脚下之土瞬间撕裂开,陷入下去。人无声地消亡,土块无声地愈合。
这一下,黑骑队伍不唤而散。却是看呆了钱东翔,他颤颤道:“你竟然是……你竟然回来了?”
“嗯,不错,小小年纪,竟然也认得我。这么说,他跟你讲过二十年前的那场大战了。”灰袍男子此时已笑容可掬,夜有些黑,抬起头来才能看清楚,他的眉毛已从黑色淡褪成了灰色。他又指了指林小志说道:“以你现在的身手,举足间便可打败刚才那队人,却为何要跑?看你体内暗藏六种力量,相互碰撞,相互消融,而你竟然能相安无事,莫非那东西已经植入你的身体?”
林小志自然知道,他所指的东西,便是五行灵珠了。他当时在青木坛里苦练“苍云圣典”上卷三年之久,又兼修彩依、金无命和水无漩三人留下的魔法书,今日法力自是不可同日而语。而他自己却是从未出招试手,是以不知其轻重深浅。他本来是要与十万黑骑一起向青木阁讨回公道的,又怎能出手残害彩依同门呢?但他当年受盐母之托,要讨伐黑云教,手刃巫王的,只是此事暂且搁浅,忘却了。
灰袍男子带二人向前走去,不一会儿,竟又有一片营帐,却是漠北金国队伍,跟随灰袍男子南下支援土国灰岩堂。金不浪、金不换二人赫然在其间。此外,还又一位身着鹅黄衣衫的女子与金氏兄弟同时出现,显然身份特殊。
钱东翔向前道:“天佑灰岩堂,师叔,你回来了,我土国便可相安无事了。更又漠北金国相助,必是如虎添翼。指望木国援手已然成空,原以为天亡我土……”发觉此话不吉利,钱东翔立刻闭上了嘴,低头看了灰袍男子一眼。
灰袍男子抬头望着星空,缓缓道:“二十年前,灰原将我放逐北国,我还回去做什么?”
天空群星闪闪,像是眨着爱笑的眼睛,又像是诉说着远古流传的往事,孜孜不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