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自幼被过继到她的宫中,不过我同她其实向来不怎么亲近,她对我并无什么恶意,可再怎么说我的母妃也很长一段时间是她的眼中钉,我还极有可能同她儿子抢皇位。所以此时对方对我这般嘘寒问暖倒着实让我有些受宠若惊,有些拿不准对方的意思。
以往对方的每次生辰礼物都是我着小路子给我置办的,这小太监机灵的很,每次事情都办得让人满意,此次虽说也不例外,不过我还是亲自过问一番罢。回府后,小路子已经把那个万凤归巢的屏风画好图纸的备份送到了宫里,我看了眼图纸,觉得不错,口头上对小路子褒扬了几句。
但有件事还是有些令人在意。
今日拜见皇兄时,对方神态举止皆与平时无异,可我总能感觉对方气色不大好,似乎有什么困扰他的事情,可对方又不打算告诉我。
同皇兄相处这么多年,皇兄从未有过这种情况,有什么不满和怒火在我面前早发泄出来了,如今对方这样又不似是朝事,若是朝事,老早就把火在朝堂上发完了。
莫不是为情所困?
想到这,我自己都笑了。
……
太后生日那天,场面热闹非凡,普天同庆。
我换上件小路子准备好的红色外袍,乘马车赶到宫中时,人已经到了大半,我照常坐在皇兄下手处。
众人推杯换盏,礼物一件件献上来,太后娘娘果真对小路子设计的那屏风喜欢的紧,笑着开口夸道:“霄儿送的礼物真是一年较一年和哀家胃口。”
这时歌舞便开场了,我有些怏怏地坐在原地喝酒。
见惯了花月楼的舞,此时再见了宫中的舞,虽说场面宏大,也未必逊色多少,可总觉得不再有我想要的感觉,更何况当初市场陪我一道观舞的人又不在,想起赵仁,此时心下更是觉得无聊起来。
这便应了那句,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我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心中暗道。
正发闷时,忽见一貌若天仙的红衣女子从众舞姬中脱颖而出,挥舞着水袖的身姿曼妙的如同一朵风中摇曳的花瓣,我见其面容,心中隐隐想起,这似乎杨尚书的女儿,叫杨书儿还是什么的,是为京中数一数二有德有貌的才女。
之所以记得这人是因为先前有次我顺口调戏过对方几句,这女子回去就哭着告了状,害的我被父皇训了好久。
“一年不见,书儿长的真是越发俊俏了,这舞又跳的好,谁娶了你那可真是享福了。”太后笑着夸赞,随即突然又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般惊讶地拿帕子捂了捂嘴。
“瞧这裙子多好看,咦,竟同霄儿穿的如出一辙,这可真是莫大的缘分。”
我见其穿着一身红色水袖长裙,乍一看还确实同我的衣服很像。
原本还以为这是巧合,如今见太后娘娘反应,估摸着是早打好的算盘。
前些日子在江南击退西晋来军,其间有不小的功劳,近日我的身份传出去后还因此事颇受了些爱戴,叫太后娘娘警惕起来也是人之常情,这杨书儿的父亲大人杨尚书是皇兄的心腹,这样对方想将杨书儿嫁给我应该也是便于制约我的行动。
杨书儿面色虽不变,眼中却隐有愁容,估计也是被逼无奈。
我看向皇兄,对方只是无奈地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
我心下好笑,知对方并未提前得知过太后娘娘的打算,心下也没什么太大的想法。
果不其然,没多久太后便隔三差五地出言撮合我们二人,最终终于说道:“哀家记得前些年,霄儿也是喜欢书儿喜欢的紧呢,现如今霄儿府中仍旧连个王妃都没有,不若哀家此时就成就件好事,点下这个鸳鸯谱?”
杨书儿闻此言,面色一白,趁人不注意狠狠瞪了我一眼。
我没理她,心中早就备好说辞,起身恭恭敬敬道:“多谢母后挂心,霄儿虽说先前确实对书儿妹妹诸多欢喜,不过却也是年幼不懂事罢了。说到这个,前些日子在江南早已无意结识了欲同之共度一生的良人,也早已许下承诺今生非卿莫娶,是而此番也不欲耽搁了书儿妹妹的良好姻缘,这门亲事霄儿只能回绝了。”
当众拒婚这事搁以往我定然是不会做出来的,毕竟府中多个人便多个人,我自有的是办法叫对方吃了亏还不敢告状。以往还乐意陪着玩一下,可现下只觉得这事情无聊至极,还不如在花洲陪赵仁胡天侃地有意思。
太后脸色不必说,杨书儿听后看我的眼神有些不敢置信,转而脸色便是一阵通红,气的。
想必她拒的婚挺多,此番被人拒绝还是头一次,尤其是我这个素来传闻来者不拒的风流王爷,这说不准叫她丢人的紧。想到这儿,我有些后悔,杨书儿没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我却如此不给面子,很可能会坏了美人声誉。
“霄儿,莫要胡闹,哀家可从未听过你结识了什么心爱的姑娘,更何况,江南拿出哪儿有什么正正经经的大家闺秀?又哪点比得上书儿?”太后神色不喜道,显然认为我这是托词。
“母后,霄儿既这么说了,又怎会无中生有?您也知道霄儿的性情,连杨尚书的千金的婚都下的了狠心拒绝,怕是真遇上了喜欢的人。”皇兄无奈地对太后道。
对这个“不开窍”还老一门心思向外的皇帝,太后显然气得不轻,半天说不出话。
“母后,今儿还是你生辰呢,莫要为这等小事伤神了,对身体不好。”皇兄安慰道,贴心地给太后夹了份莲蓉糕。
太后却不领情,只是冷笑着瞪了眼皇兄:“也是,你们一个两个都不给我省心,我若真一件件去计较估计真得气死。”
皇兄有些尴尬地顿了顿手上的动作。
我若有所思地看了对方一眼。
心中感觉对方似乎不是在说皇兄出言帮我一事,倒像是皇兄的私事。
晚宴过后,太后娘娘起身回宫,临走前对皇兄说了句:“宣儿,你随我来,哀家有事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