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对她说的,给她看的,全是她听不懂也看不懂的。
而她相信的东西,却全部被他们否决了。
“你们怀疑是夏知时攻击了罗伯特老师,然后逃跑了?不可能……他根本没有这个体力攻击老师……回来的时候,他已经累得快要虚脱了,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一日大声喊着,她想要改变那些老师的想法,可是他们没有一个人听她说话。
他们的脸上仿佛都写着“犯人就是夏知时,你再说什么都无益”。
“我们找到了很多线索证明,犯人是意念系体质的人,而在那个空间里,有这个体质的人只有夏知时。孩子……我知道,你想要相信他,但是有一点我想要告诉你,你被人洗脑了……如果我没有说错的话,你一定有部分记忆想不起来了吧?而这也只有拥有很强能力的意念系体质的人才能做得到。”
校长尽量使用平静的口吻向一日阐述着,可是一日根本无法平静下来,她感觉自己脑袋嗡嗡嗡地响个不停。
“不是……不是只有夏知时一个意念系体质的人,还有一个人……还有一个人,他……他是……”
想不起来了……她总觉得还有一个人,一个很重要的人曾经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可是……太多的回忆都被黑色覆盖了,她根本说不出那个人是谁……
而她的无措,在那些老师看来,就像是筹措着该如何说谎。
“真的不是夏知时……你们相信我,我可以想起来的……还有一个意念系体质的人,他……”
“那么,我告诉你吧,孩子。在我们学校,现在只有两个意念系体质的学生。一个是夏知时,而另一个,则是你的弟弟一瞬。你觉得……犯人是谁?”
平静的话语渐渐变为利剑,尖锐的刀尖抵在一日的喉咙,她张大着嘴巴,忽然间,哑然了。
为了不引起恐慌,学校试图把罗伯特和夏知时的消息封锁起来,但或许是考虑到罗伯特和一日的交情,所以校长特准一日每天可以在特定老师的陪同下,在特定的时间去看罗伯特。
可是,能看,并不代表能进。每天一日只能趴在病房的门边,透过一块小小的玻璃注视着里面的情况。
冰冷的看护室里,罗伯特一直静静地沉睡着。除了莫哈特学院里的特约医生,没有人可以进病房看罗伯特。
他的身上缠满了纱布,各种一日见没见过的机器连接着他,时刻运输着特殊的液体,可是,它们都不是神药,没有任何药物可以将罗伯特从昏迷中唤醒。
医生告诉一日,罗伯特的意识被封锁了,只有找到封锁他意识的人,他才能清醒过来。
于是,所有的人都把矛头指向了夏知时,大家认为只有找到夏知时,罗伯特才可以醒过来。
一日很想告诉大家,这件事跟夏知时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因为那个时候她就陪在夏知时旁边,她知道,那时候的夏知时有多虚弱。起初罗伯特找夏知时挑战,还是她特地下山引怪物上来才帮他逃开的!
只是,没有人愿意听一日为夏知时辩解。
只是,更多的事,连一日自己都弄不明白。她的脑袋里存在着好多个断层,好多个被模糊了的地方,无论她怎么回忆,都想不起自己究竟遗忘了什么……
而那些,很重要,非常重要。
每当看到她苦恼的时候,陪同她来看罗伯特的老师总要提醒她,她被人用意念洗脑了!
这人,正是现在下落不明的夏知时!
无法为夏知时解释,除了看望罗伯特之外,其他的事一日怎么都提不起精神来。课余时间,她几乎一直都待在寝室里,躺在床上发呆。
每次闭上眼睛,她总能看到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她总会想到罗伯特出现时,从夏知时眼眸中浮起的蓝色,书上说,那是因为忧伤。
可是在一日看来,那抹蓝光,却显得那么的寂寞……
躺在临时的床铺上,一日无力地轻叹。
心里的话无人说,也无人信,每天晚上睡不着的时候,一日总是在脑海中喊着夏知时的名字,一遍一遍地喊着,就好像她还在游戏里。
就好像这条“电话线”还有可能被接通。
而这天晚上,一日依旧习惯性地念着夏知时,胡乱地说着一些话。
“今天我又去看萝卜丝大叔了,他还在睡觉……明明是那么暴躁的一个人,怎么现在就变得跟睡美人一样呢?大家都在担心他,可最值得担心的是你吧!喂喂,今天你吃饭了吗?那些药水还有吗?”
在夏知时失踪后,一日又偷偷跑去他住的地方看。但他所有的东西都被清理掉了。
她不知道那些东西是被夏知时带走了,还是被学校扔掉了。
“我真的不是故意不帮你解释清楚的,我不记得了……他们说是因为你帮我洗脑了,可是我不相信。我知道你不会这么做的。真正毁坏游戏空间的,真正打伤萝卜丝大叔的,一定另有其人吧,夏知时?夏知时……如果你听得到那该多好啊。我真的好担心啊……”
默默地想着,一日胡乱地抓了抓头发,转过身将被子牢牢地盖过了自己的脑袋。
她想要快点儿睡着,可是刚闭上眼睛,有个声音,宛如幻觉一般传入了她的意识中。
“抱歉。”
“唉……抱歉有什么用啊,我……哎?夏、夏知时?你……是你吗?天呐,我不会做梦了吧?”
黑暗之中一日猛地瞪大了眼睛,她惊讶地捂住了嘴巴,生怕自己一晃神,脑袋里的声音又不见了。
“抱歉,一日……这么晚才和你取得联系。”
“真的是你吗夏知时?你现在哪里?在寝室区吗?”
“不,我在其他地方。”也许是害怕被人发现踪迹,夏知时并没有过多地回答一日的问话,“一日,在这个学校里,我只能相信你,我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
“忙?”
“没错……你还记得我之前说过一个八音盒吗?我现在没有办法回我原来住的地方把它带出来。你可以帮我去拿吗?”夏知时说得很慢,生怕自己表达不清楚,一日没有听明白,而被窝里的一日,也在努力地记着他说的每一个字,“就在我的床下面,最靠角落的地板下,你把木块撬起来就能看到。然后……你到教学区后面的小树林找我。”
一日记得,在游戏里时,夏知时说过,他有个和祈祷精灵模样很像的八音盒。
他说,它决定了他的未来。但更多的,他没有告诉她……一日知道,那一定是对夏知时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所以他才刻意地保密起来。
而现在,他却让一日去拿……
这是不是就代表,夏知时已经完全地信任她了?
顺着这个思路想着,一日感觉压抑了几天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明亮了起来,有一种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喜悦萦绕在她心头,她连忙答应了夏知时。
而后,他们之间的对话就终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