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刚岩看着高,实则不高。只是陡峭而已,所以显高了。
上山又是一条石阶路。这条石阶路比我们上午走的那一条更加狭窄,也更加残旧,不时会出现一两个缺了的石梯。石梯两边的岩壁上,浮雕着形态各异的菩萨像。
这石梯太陡了,走得我们气喘吁吁。九儿虽然没背包,但她手里也不是空着。她提着我们上午提上山的两只鸡。我们上午提上来的东西多半都已经在石缝里丢了,只有公子寻提着的两只鸡还在。有了两只鸡,看上去就还是个扫墓的样子。我们需要这样的掩护。
光头的脚力跟公子寻是一个档次的,一直匀速走着,机器人似的,一点儿看不出累。大家很快就到了峰顶。
潮汕地区历史文化积淀不薄,名山大川却没有。这么一座小山,在汕头一地也是久负盛名。这座山最有名的景观,就是这金刚岩。山顶如九儿介绍的那样,摆着三个硕大无朋、浑圆溜滑的大石头。站远了看,确实有罗汉之态。
光头却没在山顶停留,径直走过山顶,沿着一条石头旁的小径往山的另一边下去了。下去的路也很陡。
往下走了十几米,光头就不顺着路走了,开始左弯右绕,走得一点儿规律没有。我们都加紧脚步,以免慢一步就不知道光头哪儿去了。终于,光头在一丛茂盛的茅草后面停下了。我们上气不接下气地走过去。
那里有一个齐肩高的土洞。洞的样子像《地道战》里面的地道。光头回头看着我们:“几位,矿灯在谁包里?麻烦拿出来分给大家。”
我记得在我包里。
光头拿着矿灯,第一个走进了洞里。这确实是一条地道。看洞口的泥土颜色可以确定,地道少说也有五六十年历史。光头一路走得轻车熟路,哪里会渗水、哪里该转弯他都清清楚楚。他并不在意我们看出他对地道很熟悉。
地道只有一人宽,四壁都是黄土结构。洞里阴风阵阵,一走进去,就能感觉到里面的寒冷。
地道有很多岔道。有些岔道直接能看到尽头,有些却黑糊糊不知道有多深。光头走得一点儿不犹豫。我注意到他在每个岔路口前,都是往左走。左边,也就是我们来的方向。
地道一开始那一段还是平着推进的,到后来,就开始呈下坡的趋势了。坡越下越陡。地面渐渐潮湿起来。潮湿的泥地很粘鞋,也很滑。光头也慢下了脚步。滴答——
前面有水滴落下的清脆声音。水滴得很有规律,不急不慢,每隔一会儿就是一声轻响。我们的矿灯都往前面照去。往前五米左右的地上,波光粼粼。
走在我身后的是老千。地面本来就滑,用矿灯看着也得小心走。老千的矿灯往前一照,脚下就没了拿捏,一步没落稳,“哗啦”一声跌倒了。我跟老千的距离不过半米上下,老千往前一倾过来,就压在了我身上。我一个人慢腾腾走已经够吃力了,老千再一趴上来,我站立不稳,惊呼一声一个趔趄也往前倒去。
就像多米诺骨牌,我又把前面的老四推倒了,老四也大叫着倒向前面,老四的前面就是光头。光头听见我们的尖叫声,正准备回头看。可是刚才这些事情发生得太快了,他刚一回过头来,老四就压过来了。不只是老四,应该说是老千、我、老四三个人一起叠着压过来了。光头要是一倒,照现在地面的滑度,我们三个和他就要一起滑到水里了。
最终我们并没有滑进水里。因为光头没倒。就在我们压到他身上的瞬间,他突然身子一耸,整个人一下子矮了一截。接着,我们就撞上了。
砰!光头居然纹丝不动。他像一根柱子一样立在那里,一把将我们三个撑住。老千一手扶墙一手撑着我小心站起来。我跟老四也站起来了。光头笑眯眯地看着我们:“大家没事吧?”
我们惊恐地点点头。他怎么突然矮了一截?光头笑着转回头,又继续往前走。我走到光头刚才的位置上时,低头看了看,地上竟然有两个足有三寸深的脚印。光头刚才变矮,原来是因为把双腿地面了。难怪撞着他就像一根柱子。
身子一耸就能把两脚地下三寸,这个没耳朵的光头果真身怀绝技。他究竟是何方神圣?我猜疑不已。大师兄肯定对这个光头有所了解,就算没有,也应该能猜个大概,不然,以他的性情,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跟着光头来了?
想到这里我回头看了看后面的九儿、小宝、大师兄和公子寻。最前面的九儿已经走到两个脚印那里了,几个人都停下脚步,惊愕地看着前面的光头。大师兄的惊愕似乎有点儿假。他看着光头的眼神,更多的是钦服。
光头和老四已经在积水前停了下来。积水的地方是地道的最底端,再过去,地道又开始缓缓上升了。积水不深,没膝而已。他们都在看着积水,似乎水里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我走过去看了下,却看不出什么。不就是一摊水漂着几片落叶嘛。老千也凑过来,看了看,朝我问道:“老国,怎么回事?”
我摇摇头:“不知道。”便又仔细看。这一下终于看出点不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