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个机关已经没用了。
大师兄和老四把那扇大石门紧紧关上。这扇门造得非常紧密,门板一合上,基本上就是严丝合缝,后面的蜘蛛就过不来了。大师兄把门闩好,又把地上的石块都捡过来,顶住门板。我们看着大师兄把这些做好之后,开始观察这间石室。
除了门和靠门的这堵墙,方圆十几米确实什么都没有。偌大一间石室,竟然空荡荡的。
我们便去看地面。石人石马的印记到这里已经非常稀疏,地面上还留着一来一去两行比较独特的脚印。来时的脚印比较整齐,每一步的距离都几乎一样,肯定是走得很小心留下的。去时的脚印却凌乱不堪,而且隔几步还会有斑斑血迹留在地上。这像是跌跌撞撞、慌张逃窜留下的。
这两串脚印,应该是泥蛇道人的。就是说,泥蛇道人进来过。以他的本事,破外面那个飞矢机关简直易如反掌,那他让我们快走的那个危险究竟是什么?连泥蛇道人这样的高手都把命弄丢了,前面,可能会凶险至极。
泥蛇道人让我们离开,但我们却跟着他的脚印在慢慢往前走。
我们现在的处境非常尴尬,往后走会遇到那群能杀人的蜘蛛,而且辛苦了这么长时间,除了老四那个黑盒子,其他的什么都没有拿到,何况老三、老千和公子寻目前还下落不明,大家心里都很不甘。待在原地,又确实不知道该做什么,简直就是坐以待毙。所以虽然明知道前面会有危险,我们还是硬着头皮往前走。
走了五六米远,矿灯所及的地方终于出现了一个突起的东西。看样子,像是摆在棺床上的一副棺椁。难道这里就是古墓最里面的一个墓室?
泥蛇道人的两道脚印,一道是往棺椁的方向去的,另一道,是从棺椁的方向来的。
看看泥蛇道人那带着血迹的脚印,又看看那副棺椁,我又是兴奋,又是害怕。看见棺材没有土爬子不兴奋的。坟里最值钱、最宝贵的宝贝,从来都是放在棺椁里。扒坟的都是冲着这些东西来的,所以自然会兴奋。害怕就更好理解了,泥蛇道人这样的顶尖好手都在这里身负重伤一命呜呼了,我们过去,天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
那副棺椁静静地摆在那里。矿灯照上去,幽幽的,寒气森森。
我一边走一边打冷战。大师兄独自面无表情地往前走着。后面是刚刚恢复了点儿力气,能自己站着往前走的老二。
我们走近了那副棺椁。那是一座样式普通的方形木棺椁,外面盖着一层尘土。不过还是能看清楚,棺椁上油着一层重重的黑漆。
棺盖上画着一些奇怪的花纹,样子像是道士画的符咒。棺盖边上有一个新鲜的手印,泥蛇道人刚才动过这具棺椁。至于开没开过,那就不知道了。
把泥蛇道人弄伤的东西会不会就藏在棺椁里?我又开始冒汗。
不过,很多要命的机关都是一次性的,触发之后就废了。说不定,那要命的机关在伤了泥蛇道人之后,就没用了呢,我们心存侥幸。大多数时候,心存侥幸总是危险的。
老二接过大师兄和老四递过去的一把铁斧和一根撬棒,看了一眼我们,然后转头死死看着那具棺椁。
铁斧和撬棒是最末流的土爬子用来开棺的工具。不过,用这些工具把棺材砸开,却是最安全也是最快的方法。唯一的坏处就是有可能会把里面的宝贝弄坏,所以有水平的土爬子很少会用这种最简单的笨方法。
但这一次,我们一行人中能耐最高的老二却用了。老二围着棺椁转了一圈,然后找准棺椁的一头,挥起铁斧就劈。他已经力虚,劈了许久,才终于将厚厚的棺盖劈开一个大口子。老二将撬棒从口子里插进去,用力一撬,棺盖应声而开。
棺盖推开,里面又是一层棺盖。古人通常都会在棺材外面再包上一层棺木,里面这层叫棺,外面这层叫椁。
里面这层棺盖漆的是黄漆。老二刚要动手,大师兄一把将他拦住,望着棺盖的一条边,说:“老二别急,先看看这里几个字写的是什么。”棺盖靠我们这边的边缘上,确实写着一行字:开棺即死。
老二看了看那几个字,哼了一声,又挥起铁斧,显然是把这四个字和很多墓中故意用来吓人的布置一样看待了,以他的性格,对这种东西向来是不屑一顾的。
老二几斧头下去,棺盖又被劈开了一个裂口,撬棒伸进去猛撬了两下,那棺盖却纹丝不动。老二挥起斧头当锤子使劲锤了一下撬棒的尾端,棒子被猛地撬起,“咔嚓”一声,那棺盖终于被硬生生撕开了。
老二把棺盖一翻,“啪啦”一声,棺盖就掉到了地上。一阵木屑和尘土从棺内被掀起。所有人的目光和矿灯都同时射向棺内。
竟是一具空棺!大家盯着这具里面空无一物的棺椁,一时不知所措。老二气恼地举起铁斧,对着棺材就是一斧子,正要砸第二下,斧子举到头顶,却停住了。他在盯着刚才被他砸开来的棺和椁之间的那些碎木。
碎木里俨然有一根黑色的木棒格外显眼,是泥蛇道人的烧火棍。
老二弯腰去捡起那根一半烧焦了的木棍,刚要拿起来,哪知道木棍还没离开碎木堆,木棍的一端就带出了一团血淋淋的东西。
那是一只齐肩膀处断掉的手臂。那只手臂沾满了血,依然紧紧抓着那根烧火棍,是泥蛇道人的。大师兄颤颤巍巍从老二手里接过那只手和那根烧火棍。那只手臂的断口很吓人,皮肉碎烂,骨头裂开,像是被什么硬从胳膊根处撕咬断的。
联想到泥蛇道人咽气时的惨状,我直起鸡皮疙瘩。忽然,一阵奇怪的声音从我们背后传来,嗒——嗒——
我颤抖着回过头,声音从后面那扇大石门处传来,像是什么在敲击着门板。奇怪的是那微小的缝隙里,竟然透出一道狭长的亮光。
那声音还在响着,在这间空荡荡的巨大而黑暗的石室里,这样的声音足以让人毛骨悚然。大师兄低头听了一听,说:“你们先在这儿待着,我跟老四过去看看。”说完,大师兄和老四就朝那道石门走去。
我们几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站在那里,警惕地看着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