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勒拾旧依旧没回答,但是却背对着她摆手,苏欢惠放下心许多。
回到家中,意料之中梁永志也在,正在泡茶,见到勒拾旧,愉快的同他打招呼,“小旧,回来这么晚?是不是同哪家小姐有关?”
勒拾旧浅浅一笑,“成熟男人自然同小姐脱不了干系。”算是侧面承认。
他同梁永志早已算是熟人,因为每次他求言欢一起做什么,言欢的开头语总是,“让永志陪你……”
于是,梁永志陪他吃饭,同他一起去买衣服,喝下午茶,甚至一起去赌场。
勒拾旧早已沦落,但还有良知,每次拿五千港币,赌完便走。仿佛只是为了花钱而花钱。
他已如此寂寞。
梁永志高兴,“恭喜恭喜。”
勒拾旧依旧笑,同他一起上楼,看着他进了言欢房间,他几乎要冲动的跟进去,想要疯狂的窥探他们到底做了什么,想要窃听他们交谈了什么内容。
他已疯狂,他宁愿变作一只蚊蝇,这样便可以光明正大留在她房间里。
脚步沉重,走到自己房间门口的时候便迈不动步子,额头抵着房门,缓缓跪下去。
自从那一夜之后,他便已经退却,已经腐朽,也再已没有资格保护她,所以只能放逐自己。
他既不能原谅自己,也不能原谅她。
第二天一大早言欢同傅君一同进勒拾旧的房间,他正单脚跳立在书架上找书,看到言欢进来,挑眉,“勒厦是否已经倒塌?你竟然没有去公司。”
言欢不答,看着他的脚,“昨夜跳舞好玩吗?”
勒拾旧既惊又喜,她竟然知道自己昨夜做了些什么,她关心他,怎么得知的?派人跟住他?仰或是请私家侦探调查他?不管如何,她关心他,这本就是一件开心事。
然而有人不愿他继续开心下去,“锦华在你们学校设立奖学金,昨夜不巧碰到在校教职工无意中提起的。”
勒拾旧垮下脸,言不由衷道:“开心。”
傅君请他坐在椅子上,然后帮他检查脚踝,自那一夜他脚踝受伤之后便只能维持日常生活,剧烈运动有可能会让他锯掉一只腿。
以这样大的代价换取她一次的关心。
“以后想变成一个瘸子吗?你该为自己负责。”言欢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勒拾旧暗自叹息,她现在已经练就金刚不坏之身,痛而不言笑而不语,已没人能猜透她到底在想什么。
过去两人一起大笑的美好时光早已变成老照片的剪影,仿佛根本不存在。
耸耸肩,她早已不关心他死活,这副皮囊与他也根本是累赘,“瘸子有什么不好?每一千个人里便有一个瘸子。”
“我依旧留在勒家不是为了看你浪掷一生,你不该让人这么失望,你已不是孩子。”
瞧瞧,她早已被勒亲贤上身,勒亲贤曾这样教训勒家明,竟被言欢学了去。
勒拾旧直视她的眼睛,“只有你知道我从来不是孩子。”
对,他不是,他三岁便明白死亡是什么,七岁便已经开始为她担当。
言欢走上前蹲□与他平视,“小旧。”话未开口便被勒拾旧打断。
“叫我拾旧,我已是大人。”
言欢闭上眼睛许久又睁开,“拾旧,变回以前的你好不好?”
“好。”勒拾旧干脆利索的答应。
停默一会儿,他再次开口,“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言欢点头,对于他的配合感到高兴,“一百件也答应。”
勒拾旧额头抵住她的额头,“只一件就可以,”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让梁永志永远离开你。”
言欢猛然抬头,“为什么?”
“我不喜欢他。”
言欢静默一会儿,“他只是下属,感情同工作应该分开,我不能因为你解雇他。”
“既然要做交易,总要付出一些代价,我不勉强你。”勒拾旧是一个男人,他不会去对付男人,而是自言欢这里下手,他永远知道她的软肋在哪里。
言欢站起来走出去,“明日给你答案。”
傅君留下药物很快也走出去,东家是非他从不谈论,这是言欢聘用他最大的理由,他有世界上最牢靠的嘴巴。
又过一日,梁永志打电话来勒宅,“你可知我哪里做错了?言小姐为何要解雇我?”
勒拾旧一愣,言欢竟然真的这么做了。
“你应该问她理由,我们从不谈论公司的事情。”一句话说完,他已经汗流浃背,许久没有如此紧张的情绪。
梁君似乎很沮丧,“我一直兢兢业业,日日期盼升职加薪,对言小姐从未越轨一步,若是你知道理由,请一定要告诉我。”
勒拾旧相信他说的是实话,整件事不过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祝你早日找到更好的职位。”
梁君又说了许多话,勒拾旧并未听进去,直到最后梁君说了“再见”挂掉电话他才清醒。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勒拾旧的表现都相当之乖,每日两点一线,学校和家里,偶尔兴起还会去公司找言欢一起吃饭。
脾气好了许多,在学校人缘骤升。
、十三章
然而人生不如意事有□,课前看到一群同学围着一张报纸七嘴八舌。
“姚楚演技那么好,何须被人包养?多是遭人嫉妒陷害。”
“他出道未满两年已经大红大紫,总有原因在其中。”
勒拾旧随意瞥了眼报纸,然后如遭雷击,抢过报纸仔细的看,大幅照片上姚楚正搀着一个长发女子在停车场里走,时间是晚上,女子是背影,并看不清具体相貌,但是勒拾旧认得,这个背影他看了十八年。
是言欢。
女生们不明所以,调笑勒拾旧,“原来勒拾旧也有这么八卦的一面,是与我们同食人间烟火的俗人。”
男生也跟着起哄,勒拾旧一句也听不进去。
教授进来维护课堂纪律,谁知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勒拾旧便摔门而出,众人一片唏嘘。
冲到言欢办公室将报纸扔到她办公桌上的时候,勒拾旧忽然发现自己像一个任性的孩子,他是一个男人,面对这种事情他匆匆跑来想要做什么?羞辱她?质问她?他凭什么?
他只是忍不住。
言欢冷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