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拾旧看向窗外,“我们都太贪心,总想追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张家群的目光落在他的左臂上,“听说在你生下来的第一天便遇见她。”
“是,成年之前,我的每一日都同她分享。”
“那时你快乐吗?”
“快乐,那时一心想的是与她一生一世,可是发生许多事情,哥哥与父亲接连故世,她的生活很忙碌,且已不需要我。”
这样平心静气的谈话,两人俨然已是老友。
“你定知道她也爱你。”
一句话让勒拾旧眸中的星光尽数熄灭,转换话题,“日后你同言家自当小心。”
张家群笑,“我知她为着你不会放过言家。”
勒拾旧摇头,“不,她从不主动树敌,每次必要别人先出手才可,你们避着她便是。”
“你不觉得她很可怕,且不可理喻?”张家群意有所指,言欢曾利用不光明的势力获利,这在勒宅并非秘密。
勒拾旧皱眉,“家群,她已经放过你。”
“所以你觉得我要对她感激涕零?她根本冷血无心。”
“不,你只需将她忘记便可。”
“你始终维护她。”
“是,她在我眼中只有可爱。”
“听妈妈说小时候她便无心无情,无论爸妈为她做多少,她始终不领情。”
勒拾旧有些恼怒,“这不能成为他们抛弃她的理由,而且既然抛弃,就不该一次次来勒家勒索在她伤口上撒盐!”
张家群从未见过勒拾旧如此表情,仿佛恨不得言家人全部去死一般,她震惊了,也彻底明白言欢在他来看,比一切都重要。
站起身与他道别,“或许以后不能再见面,我们后会无期。”
勒拾旧点头,“永别。”
傅君与李彼得相继来看望他,大约是同情心作怪,傅君与李君对勒拾旧的态度比往日柔和许多。
傅君仔细看过他的伤口,“左手是彻底废掉了,以后再招惹了其他女人废了右手,便可以真正回家做大少爷了。”
勒拾旧答:“正合我意,可以光明正大呆在宅子里与欢欢在一起。”
傅君笑,“你这执念若放在其他地方,或许地球早已攻占太阳系。”
“哈,这并非卫斯理的世界。”
“若非如此,你岂不是要变得更可怕?”
勒拾旧不满,“第一次有人说我可怕。”
傅君摇头,“我以为你已习惯,你的英国同学私下都称呼你为唐人怪胎。”
“他们一副势力嘴脸才真正可恨,即看不起凭实力留学的中国学生,又对出手阔绰的人满脸讨好。”
“瞧,你竟会为此事愤愤不平,可这是现实世界,我也为钱留在勒宅。”
“我只是不愿与他们交往。”
“你对除了香港之外的人全无兴趣。”
勒拾旧一愣,“是如此。”
原来傅君才是真正事外人。
傅君叹一口气,“这些年,她也不容易。”
“我知道,我在尽我努力不让她感到束缚。”
“既然已经知道没有结果,为何还要苦苦相逼?”这已不是他第一次问此话。
“看不到她,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意思。”
傅君苦笑,“我即将半百,从不知世上还有如此至真不愉的爱情,年轻时候忙着要立业,后来见过太多真真假假的爱情,不愿去剖析,草草成家,勉强度日,至今一切安好,生命中从不出现意外。”
勒拾旧感慨,想到言欢的梦想,道:“那样可真好。”
、三十六章
自那日言欢离开之后便不曾再去看望他,勒拾旧知道她心中有气,便也不去打扰她,回到勒宅已是一个月之后。
勒拾旧无意之中在后院看到轮椅,便问佣人:“司机的残疾女儿又来了吗?”
新来的佣人不明所以,“少爷说的是哪位师傅?”
勒拾旧沉下脸,“这轮椅是何人用的?”
“是言小姐。”
勒拾旧的面色即刻苍白,“她身体健康,何须用这个!”
佣人吓一跳,还是道:“听其他人说言小姐经常犯病之后身体虚弱,不能独自行走。”
勒拾旧无意识的握紧双拳,左手却软绵绵的,他心如刀割,那一年他自英国回来见到的那只轮椅,原来是派作此用,他回来之后她曾犯病一次,却不见用轮椅,定是忍的很辛苦。
而这一次,他竟然又伤了她,他在她身边,她便要整日为他忧心,而他总在不经意的时候伤害她,就如她同他去领父亲的遗物,她请求他不要回去,他偏不听,结果害她进医院,这一次也一样。
他执意去赌,结果丢掉一只胳膊,她向来喜欢掩饰情绪,可是她的病情骗不了人,这一次犯病,亦是为他。
他坐上轮椅拿遥控器往前面走,然后再退回来,来来回回,乐此不彼。
傅君说她这些年也很辛苦,他终于明白。
将轮椅放回原处,他吩咐佣人不必将今日的一切告诉言欢,然后朝宅子里走去。
勒宅恢复了往日的安宁,饭桌上依旧是四个人,气氛比先前好了许多。勒拾旧每日除了上班之外,还要配合私人教练做左臂康复训练,每日两个小时,言欢亲自监督。
有一次勒拾旧对她道,“真恨不得双手双脚都废了,这样你便可以花更多时间与我在一起。”
那日之后,言欢不再来监视他做恢复训练,勒拾旧并不后悔将她气跑,他只是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同言欢相处了。
他害怕她。
他怕她受伤害,怕她再进医院会有去无回。
他怕失去她。
过几个月,他的左手勉强能拿得动一本92p的杂志,然后便看到锦华相关的新闻。
言品瘟经营的食品公司因资金不能周转,面临破产,跳出来对媒体讲述言欢的成长史,将她描绘成一个无情的魔鬼,指责她暗地里对他的公司进行打压。
他拿着杂志去找言欢,李彼得亦在书房。
杂志掉在地上,他弯腰去捡,再掉下去。
在他准备用右手去捡的时候李彼得帮他捡起来,“你也看到了?”
勒拾旧点点头,“你们打算怎么办?”
言欢随手摊开杂志,声音一如往日,“起诉他,诽谤罪。”
勒拾旧点点头,“这样也好。”
张安琪已经故去,出殡之日言品瘟三道帖子至勒宅,言欢置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