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怎么会是……兵马俑？
周泽楷又上前了一步，手掌放在了玻璃上，眉间拢起了一个小包，嘴里喃喃：“哭泣天使……”不应该是哭泣天使吗？（注1）
旁边叶修颔首：“是啊，这些家伙也晓得入乡随俗呢。在我们这边哭泣的天使的雕塑基本见不到，墓地也没有。倒是这些兵马俑，很多景区都会杵一个，横店秦王宫里更是一大把，倒还挺聪明的嘛。”
周泽楷哑然——这种事情他还真是第一次听说……嗯，好吧，叶修已经给他带来了太多个“第一次”，他不应该感到意外才是。
每一个时间领主在踏上旅途之前，都会学习大量的基础资料，它们涉及宇宙的方方面面，庞大得让人心惊。学得极快如周泽楷，都花了近四十年，而在他旅行的途中，他还在不停地进修，不知满足地汲取知识，以便能应对任何时空可能存在的各种状况。
而哭泣天使，就是在基础资料中必学的重点。
因为每一位时间领主，在哭泣天使眼中都是一块香饽饽。
“你们怎么发现它的？”叶修问道，“有人被送到过去了吗？”
乔一帆摇头：“万幸，并没有。上个月罗辑升级了扫描预测系统，能够更精准地监测时间裂缝的动态，预判率达到了百分之八十。昨天我们检测到横店那边有波动，罗辑和包子及时赶到，便发现了它，并立刻确定了它的身份。当然，这也要感谢周前辈的提前告知。”
——不，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周泽楷顿时觉得未来的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很大的坑来跳，他有点亚历山大，他只是来地球度假的，真的。
“真想知道罗辑的极限在哪里，这样一个科研人员你们居然让他出外勤。”
乔一帆笑笑：“再聪明的天才也需要点新鲜空气。”
叶修从口袋里掏出音速起子（注2），对着封闭门按下按钮，随着一阵类似电流的声音蹿过，这扇精密的门应声而开。
“……其实我们最想研究的是这个。”安文逸有点眼馋。
音速起子在叶修手指间调皮地转动，得瑟地勾了下嘴角：“那可需要很长很长很长的时间。”
这三个人还在这里眼馋能入侵各种电子设备的……嗯，螺丝起子——虽然它是音速科技加持的，可它依旧是一个起子。周泽楷在这个当儿已经率先走进了隔离室，径直来到了铁栏杆前，近到只要他一伸胳膊就能摸到那尊兵马俑。
“哎哟小周你帮老夫盯会儿，眼珠子都要瞪出眶了。”那个一动不动的中年男人终于出声，手掌盖住眼睛摇头，“关大院士你到底查出什么没啊？你这工资别白领啊。”
关榕飞摇头，表情上却没有丝毫沮丧，只是满满的兴奋：“没有，什么都没有。无论怎么扫描，它都是石头，主要成分是碳酸钙。无论我怎么看它都不像是——”
“生物。”周泽楷斩钉截铁，“它，是生物。”
“宇宙中最古老的生物。”叶修走了进来，皮靴的鞋跟在这样空旷的环境里格外响亮，“没人知道它们如何起源，哪怕是时间领主都没能研究出来，只能推测，说不定和宇宙一样久远。”
“这不可能，没有任何生物能存活这么长时间。”关榕飞立刻否定。
“可它就站在你面前。不过样子不太一样，一般都是掩面的天使，所以被称为哭泣天使。一般都是出现在欧美国家，我倒是第一次在中国看见，估计是因为之前它们还没学会怎么把自己假扮成兵马俑？”叶修指了指它，“它们拥有最完美的防御体系，时间领主称它们为……呃，小周你们怎么说的来着？”
“孤独的刺客。”
“对，孤独的刺客。”叶修重重点了一下头，很自然地包揽走了本来应该由周泽楷来解释的东西，仿佛已经这样做了无数次一般熟练，“它们是量子锁定的，即是说，当人们注视它们的时候，它们就不存在，会变成硬邦邦的石头。而没有人，会无聊到去杀死石头。”
“可石头也没法杀人好吧？”魏琛还在揉眼睛。
“石头当然不可以。可当你移开视线，当你眨眼，它就能逮住机会，让你消失——‘咻’的一下，无影无踪。当然，你并不是死亡，虽然某种程度上来说，对于活在当下的人来说，也是死亡了，因为，它会将你送到过去。”
叶修打量着这尊兵马俑，它安静地低垂着头，看起来那般无害。
“它以时间为食。它吞噬掉你本来会在这个时间点上，继续生活下去的时间。而你，将在历史的某个不知名角落里孤独地死去。”
——所以哭泣天使才会被选入时间领主必须掌握的基础知识里，几乎拥有无限时间的时间领主，还有他们拥有无限时间能源的塔迪斯，都是哭泣天使最想要猎取的食物，只要获得一个时间领主与其拥有的塔迪斯，这些哭泣天使就再也不愁吃喝。曾经有时间领主中过招，还好最终是想方设法联系到了同伴，只可惜塔迪斯再也没能找回来。
周泽楷默默地在心里想着，并觉得有些头疼。
——好吧，他简直是把自己包邮送来了这里，还有两架塔迪斯当赠品。
“那能让我看一下吗？”关榕飞一把拉住了离自己最近的周泽楷，“让我看看它是怎么动的！”
周泽楷摇头。
叶修却很气定神闲：“一下子是可以的，仪器会记录下瞬间成为生命体的数。，反正有栅栏，大家集体眨下眼睛就行了，它出不来。怎么小周，你还想被老关缠？”
虽然没感受过，可周泽楷却从叶修的语气里听出了被这个科学狂人缠上的可怕。
“……好。”只是眨眼那么零点几秒，应该不会出什么纰漏。
叶修打了个响指：“那听我指令啊，三、二、一、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