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相貌的审美,其实他是很乏味的。就是喜欢像苏落澈的模样,柔滑的皮肤,如花的笑颜,同时还有她像一个小孩一样的心。一个女子,像她这么的单纯善良,实在是太罕见了,叫人觉得心生怜惜。
而苏洛漓,则是另外的一种,在挫折的生活中变得忧郁,坚强,而且叫人觉得这种女子会是很值得征服的对象。征服一个人,往往真的就在于征服的过程。这种过程让人感觉到美丽,至于结果如何其实并不是重要的。
离无恨这么的想着,眼前的苏洛漓却是低眉顺目,这么的一个坚强的人也会被命运摆弄得无处藏身,真是可悲。
离无恨对苏洛漓说:“你就是羡慕你的姐姐的,对不对。”
这就是苏洛漓的最重的心事了,那个以前的脸上有疤痕的苏洛漓就羡慕苏落澈,苏落澈美丽,而她不,苏落澈聪敏,而他也不。父亲看起來是一视同仁,其实还是会默默地给苏落澈多一些爱,人都是这样的,永远都被样貌左右自己的精神。
谁说美貌沒有用的,天底下的爱人中的谁,敢说自己只爱对方的灵魂。就算是对方变成奇形怪状也能一样的呵护如初。而且审美的标准也是一样的浅薄,毫无重量可言。只要是明眸皓齿,笑靥如花就都是美的了。
说实话,剥开苏洛漓所有的壳,她就是羡慕苏落澈,这种羡慕不是嫉妒,也不是如何,就是默默地羡慕,感叹自己怎么生不逢时。
在这个时候,这个秘密,被离无恨这么直接的,**裸的解开了,这叫苏洛漓不知道如何是好。她就好像一个丢了衣服,**着在寒风之中瑟缩着的孩子。就是这么的可怜的一个孩子。
离无恨看着苏洛漓并不答话,只是知道自己的机会來了,他走过去,把自己的脸肆无忌惮的贴到苏洛漓的眼前,说道:“如果你愿意,你就是苏落澈。”
苏洛漓抬起头來表示不明白,她做了这么多年的苏洛漓,从來都沒有想到有朝一日,她会成为自己这么羡慕的沒心沒肺的苏落澈,那种端坐庙间的神佛一般的女子。从來都不必担心苦难和悲哀,只问臣子无饭可吃,为何不吃肉饼。
而苏洛漓不一样,她什么都靠自己双手,早已精疲力竭,想倒地不起。她看着离无恨的脸,这张脸并不英俊,但是却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叫人相信,你所要的一切都可以从这里得到。或者就是他作为君王的人格魅力了吧。他不可否认,是一个算是成功的君王。
这张脸现在近在咫尺,男性的特有的味道传來,不知道是不是荷尔蒙。苏洛漓会觉得晕眩,但是理智叫她还是不能信口雌黄,毕竟这个世界上从來都沒有免费的午餐,人人都为了追求自己的生活筋疲力竭。
现在会有这么的一个逃脱的机会,但是不知道代价几何的机会。
她的不解在离无恨眼中很清晰,他依旧沒有移开自己的脸,慢慢的在她身边说道:“只要你愿意告诉我龙脉的秘密,你就是我们东离的皇后,你就是苏落澈。”
苏洛漓突然之间明白了面前的这个人的计划,巧夺天工,无坚不克的计划。就是她说出那个关于龙脉的秘密,从此成为他的人,或者说成为他的人还不够,还要成为他的女人。这样才能确保不会走漏风声。
这就是所有的用意的结果吧,苏洛漓也可算是冰雪聪明,也是一说就知道了离无恨的用意,无非就是叫她用这个秘密交换一个地位。这真是一件划算的交易,女人总不能自立门户做女王的,所以还是要依附在最强的男人身边,而她身上有了这个秘密,就证明了她能够有朝一日明白这些所有的道理。
苏洛漓觉得真是有趣的,虽然她真的一点真相都不知道,但是她偏偏被别人认为她什么都知道。其实她能知道些什么呢?居然可以用皇后的位置來诱惑她说出來,这是多少女人都梦寐以求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统帅东宫的位置。
这么好的机会,还偏偏摆在她的眼前,可是她又偏偏沒有消受的福气,还真是悲剧。但是也沒什么,苏洛漓明白自己的处境,但是她沒有办法改变,什么龙脉,这个词她其实也不是第一次听见了,离无渊也问过她相似的东西,但是他还是一样的无言以对。
现在就算是她想改变自己,也沒有办法说出子丑寅卯。苏洛漓还是诚实的告诉离无恨:“关于龙脉的东西,我真的就一点都不知道。”
离无恨看着苏洛漓,苏洛漓毫不畏惧的看着他。这种目光是叫他觉得不舒服的无所畏惧的目光。就连他提出了让她做皇后这么的一个条件也沒有办法左右她的思想,这真是他作为一个皇上的耻辱。
他很想知道为什么,难道离无渊真的能给她多少幸福么?
苏洛漓看着离无恨慢慢的说:“姐姐能够幸福,就是因为她的无忧无虑,而我的不幸福,无非就是因为我的性格忧郁。就算是我是东离的皇后,我也一样的不会幸福的。”
第一百七十三章一昼夜
离无恨只是觉得有些被拆穿了的痛苦。毕竟他用这种位置和位置上的幸福來引诱苏洛漓其实是失败的了。这叫他自己感到无与伦比的痛苦。怎么能不痛苦呢?要时时忍受着自己是一个杂种的命运,还被指出就算是身在高位也未必幸福。
这叫离无恨觉得心虚,而且他除了心虚之外也不知道有什么办法才能解决现在的困境。他看着苏洛漓的脸,那张脸上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无所谓,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人对什么都无所谓,对人人都梦寐以求的幸福都无所谓。
苏洛漓也看着他,她最多的情绪就是无可奈何,因为毕竟她什么都不知道,就算是怎么盘问,千刀万剐她也说不出个什么所以然來,所以就算是问她,也毫无用处。
苏洛漓无奈的坐着,把两条腿并拢來。离无恨在她面前,这叫她觉得危险,但是出了危险之外,她甚至连要做些什么都不得而知,这真是叫人觉得绝望的。或者她真的就会丢掉自己的小命吧,不过除了丢掉小命之外,还有更恐怖的事情。
苏洛漓明白,自己不害怕的,只是死亡而已,她害怕的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她的话,其实就已经是对离无恨的揣测和冒犯了,要是离无恨发怒,想要折磨一下她,可是很容易的事情。
原來自己还是害怕呢,苏洛漓想着,原來还以为自己什么都不怕了,原來还是会害怕的,看來对生活还是沒有完全的心如死灰。
离无恨看着面前的这个人:“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也对你沒有办法了。”
他伸出右手去按动了一个机关,苏洛漓脚下的木板砰然倒塌。
苏洛漓自然是知道脚底必然会有机关的,因为脚底下的触感就是空的。但是在她提起一口气蓄势想要逃走的时候,出现了真正大的麻烦。四周有无数带着尖刺的铁栅栏升了起來,不知道上面会不会喂上剧毒。
苏洛漓虽然觉得活着并不算什么多么伟大多么光荣的事情,但是她还是不想死。只好把提起來的这口气收下去,顺着这块木板的势头,一起到了地下的地界。
地下世界和苏洛漓的想象不一样,苏洛漓的想象会是一个光秃秃的小地方,但是这个下面偏偏灯火通明,虽然沒有热闹非凡,还是显得极有人气。当然苏洛漓并沒有东张西望,因为前方已经有了东西吸引她足够的注意力了。
那个吸引了苏洛漓的注意力的东西,就是一些被绑在柱子上的人,他们都被蒙住了脸面,看起來叫人觉得十分之熟悉。但是却又要人想不起來他们到底会是谁,苏洛漓便是一路走了过去。毕竟离无恨让她掉下來,还是有目的的。
这个目的,对于她來说当然不会是太难达到的,就是因为这个目的的显而易见,所以离无恨才会让她一个人前來。而且明确地知道,她一定会來。绑在柱子上的人是苏洛漓最熟悉的人,因为沒有谁在一个沒有母亲的女儿眼中会比她的父亲熟悉。
绑在高大的木棍上的人,首当其冲的就是苏洛漓的父亲,苏翼。苏洛漓沒想到自己的父亲会被人这么狼狈的抓在木棍上,而且抓他的人不是别人,就是他的女婿。看來这也真是天大的讽刺,只是父亲低着头,像是已经陷入了昏迷的状态。
父亲一个人居住已经很久了。苏洛漓看着父亲,为了把两个女儿都拉扯大,他的头发已经花白了。虽然她其实真的沒有什么和父亲相处的记忆,但是零碎的以前的那个苏洛漓的回忆还是会时不时的涌上她的心头,那种熟悉的,温馨的回忆,关于她的父亲的回忆。
父亲,就应该是一个温暖的人,小时候,有着脸上破相了的丑陋的伤疤的她在父亲的呵护下成长,而父亲他现在老了,苏洛漓却沒有办法保护他。
这叫苏洛漓觉得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