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生平第一次可以如此肆无忌惮,这才显现出一个孩子该有的神情,买了许多宫中没有的新奇的玩意儿,又吃了很多街头的小吃,小皇帝满足极了。
两人路过一间客栈,苏慕凡轻声问道:“想不想进去看看?那里面很可能有将来要成为皇上臣子的人哦。”
小皇帝点点头,关于今年冬初提前举行科举的事情,自己也是知道的,刚刚在路上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许多书生打扮的男子,应该都是来赴考的。
苏慕凡牵着小皇帝的手进了客栈,幻薇扮了男装在后面跟着,暗处里还有不少的暗卫在守着。
刚一进入客栈,便听闻里面有书生在争论的声音,其实这在科考期间也是常见的,两人可能为一个观点争得面红耳赤,可能因为一时的意气相投而成为终生知己,这样的盛会实属难得,就连苏慕凡都不禁有些激动了,这些人以后很可能成为临夏国的朝中栋梁呢。
苏慕凡在客栈的大堂中找了一个偏僻的地方坐下,小皇帝则是坐在她的身边,见他们坐下,客栈里的一个伙计迅速走了过来,满脸堆笑,“客官点些什么?”
苏慕凡随意点了几个宫中没有的点心,便打发那小厮下去了,此时那两个人还是争论不休,苏慕凡便是问旁边的小皇帝,“你觉得这两个人怎么样?”
小皇帝摇头,“定然是成不了栋梁之才的。”纠结于这般毫无意义的问题,只能说是酸腐而已。
苏慕凡轻笑不语,很快那两人便是被旁边的几人给劝开了,“我说你们两个就别再争啦,现在这里争得面红耳赤算得了什么?再过几天就是科举考试了,到时候我们考场上见真章,那才是真本事。”
说到科举考试,在场的书生们均是很激动,十年寒窗苦,就是为了金榜题名的这一朝,而如君,朝中刚肃清乱党,许多官职都是空缺,这也就意味着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错过这一次,不知道又要熬多久了,所有考生们都是摩拳擦掌,只等着这一次金榜题名光宗耀祖。
“要说这科举考试,今年的状元,我们是没戏了,但是如果能得到殿试的机会的话,我们说不定就能立时进朝做官了。”光是想想晚上都是激动得睡不着觉,这里的考生们哪一个不想着金榜题名,骑着高头大马、鸣锣开道,风风光光地回到家乡,光耀门楣。
“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状元是没戏了?怎么就没戏了?”另一人语气明显有着不解,还有些许的不服气。
“难道你没有听说吗?欧阳北榆也来京城赴考了,有他在,这状元的名头怎么还有可能被其他人摘去?”
“欧阳北榆?他不是不良于行吗?怎么在朝为官?就算是他中了状元,朝廷也未必会录用他。”
听到欧阳北榆的名字,苏慕凡也是愣了一下,旁边的小皇帝不禁问道:“姐姐,你也听说过这个欧阳北榆吗?为什么他们说这个欧阳北榆一定会中状元?”
这个欧阳北榆,苏慕凡还真是听说过,因为这个欧阳北榆在临夏国的名气是和秦沉言比肩的,秦沉言是以商业上的神童著称,而这个欧阳北榆则是以诗书上的神童著称,据说此人七岁便能成诗,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任何史籍典故他都能轻松道来,根本就难不倒他,只不过听说他幼时摔断了腿,从那以后他的腿就不能走路了,整天都关在家里,很少有人见过他的样子。
“姐姐……”小皇帝见苏慕凡走神走的厉害,不由得把她唤醒。
“哦,这个欧阳北榆……”苏慕凡便是把自己知道的跟小皇帝说了一遍。
“那这么说来,这个欧阳北榆真的是很有才华。”过目不忘,自己也很想拥有那样的本领,这样的话,自己就不用因为记不住书上的东西而死记硬背了。
“听说是这样的。”苏慕凡也没有见过这个人,所以不知道这个欧阳北榆究竟是徒有虚名,还是名副其实。
“既然是有才之人,那不良于行又有什么关系?朝堂上准他坐着不就好了,只要能为江山社稷做贡献之人,自然是要礼遇的,姐姐不是跟我说过吗?求贤不分贵贱,善于用人的皇帝才是真的好皇帝。”小皇帝轻声道。
幻薇听了小皇帝的话,生怕他泄露了自己的身份,连忙提醒,“少爷,这周围都有人听着,小心祸从口出。”这旁边的几桌都是有人,这样的声音也是听得到的。
苏慕凡轻笑着摸了摸小皇帝的脑袋,“你说得对,求贤本不分贵贱,只要有才华,能为朝廷、为百姓谋福祉,怎么样都是可以的,只不过不知道当今圣上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苏慕凡的语气里满是赞赏。
说到这里,苏慕凡陡然听到有人提起了殷容疏的名字,只听那人道:“虽说这摄政王命为摄政,实际跟皇帝有什么区别?皇上现在还这么小,他懂什么,后宫只剩下太后和太皇太后两个女子,她们妇道人家都懂什么,还不是任由摄政王戳圆捏扁。”
“哎,不可这么说,我听说先皇临死之前,是把皇位传给了容王的,是容王不愿意接受,所以才接受了这摄政王的位置,说起来也算是放弃了唾手可得的皇帝的位置,这般高风亮节,这世间有几人能够做到?”另一人反驳道。
“你说先皇临死之前把皇位传给了容王?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这天下谁人不知先皇跟容王水火不容,那一年前在桐定山庄发生的事情,不就是证明了先皇欲杀了容王而后快吗?他们两个这般势如水火,先皇怎么还可能把皇帝的位置传给容王。而且我可是听说,当时皇帝被刺杀的时候只有容王妃在身边,而且关于先皇把皇位传给容王的事情,也是泽王说的,你们想想看泽王跟容王什么关系?泽王妃跟容王妃是什么关系?”
“你这话的意思是,泽王为了让容王登上皇位而故意撒谎了?你可别忘了,泽王可是先皇的亲弟弟啊。”
“亲弟弟又怎么样?英雄难过美人关,泽王如此宠爱泽王妃,为了她公然跟先皇和太皇太后反目,你们想想看,若是泽王妃在泽王的耳边说了些什么,泽王还不是言听计从吗?所以我说,这一切都是容王自己策划好的,既掌握了实权,又赢得了民心,我看啊,这小皇帝只怕是活不到自己亲政的那一天了。”以容王和先皇那般势如水火的关系,容王怎么可能善待先皇唯一的儿子,而且还涉及到皇权的问题。
苏慕凡嘴角浮起讽刺的笑意,冷冷地看了那男子一眼,愚不可及!
“眼见未必为实,耳听又怎能作数?”尚显稚嫩的声音响彻在客栈的大堂里。
所有的人都是看向坐在角落里的他们,首先看到的就是一个身穿锦衣的孩童,不足十岁的模样,但是那双眼睛却不同于其他的孩子,竟是有一种独特的威严,一瞬间会让人忽略他还只是一个孩子,而坐在他身边的那个女子就显得逊色了很多,绛色披风遮住她的身子,一张脸平平无奇,嘴角似乎带着一丝笑意,为这张平凡无奇的脸增色了不少,后面站着一位身穿黑色劲装的男子,应该是他们带的家丁,可是这消瘦的体型看起来倒也没什么力气。
刚刚说话那人,面上有些尴尬,“这位小公子,我们这些大人说的话你也听不懂,你不知道我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听不懂?你只是以你从别人那里听说的事情便妄议当朝摄政王,其心可诛!”小皇帝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人,那人心中便是一冷,自己竟是被一个小孩子的眼神给吓住了。
☆、111殿试
在场的其他人心中也是一惊,好有气魄的孩子,定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却一时想不出,这个孩子会是京城哪个名门望族的孩子,心中也都是各自猜测着。
刚刚那个说话的人,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你一个小孩子家懂什么?还口出恶言,我不过是评论时政而已,怎么就其心可诛了?”
小皇帝冷冷地看着他,“评论时政?我看你倒像是在造谣生事,当今摄政王日夜操劳国事,你却以道听途说之言在这里公然诽谤,如今临夏国有造反之徒蠢蠢欲动,而你在这里故意歪曲事实,莫不是你跟那些造反者是一路的?如果真是这样,杀了你都嫌不够。”
“你……你一个小孩子怎么如此说话?我怎么就跟那些造反者是一路的了?”那个人说话竟是有些结结巴巴了。
“凡事都要讲证据,你无凭无据地妄议摄政王,跟我无凭无据地说你跟造反者是一路的不是一样的吗?你尚且知道被人冤枉是什么心情,将心比心,也不该再如此造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