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在毕青刚跨过门槛将走向长廊时,君少扬忽然叫住他。
“王爷?”毕青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屋内,看到的君少扬仍然倚靠在床上,神色淡漠看不出情绪,可是不知怎的他心里竟涌起一股惧意,一瞬间手脚有些发冷。
君少扬并没有说话,房间内一瞬间静得连一根针掉下都听得见巨大声响。
毕青分明感觉到额头上有密密麻麻的冷汗不断渗出来,手慢慢的紧握成拳,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缓慢,而他的心脏却是越跳越快,几乎让他错觉的以为心脏会在某一刻跳出胸腔。
“她,是王妃!”
那声音淡淡,却透着让人心悸的笃定,和那几乎实质性的杀意。
“王爷,卑职知错了。”毕青单膝跪下,不避讳承认自己的过错,举手发誓,“卑职日后当对王妃有如对王爷一般忠心不二,若有危险,卑职必定会以性命护王妃周全!”
这是直接承认了西门涟的身份,而他的臣服也意味着不多日后金龙卫也会选择向西门涟宣誓忠诚。
砰!
回答他的,是两扇门重重合上的声音。
毕青心重重一颤,迅速低下头去,过了许久还是没听到声音后才沙哑着声音道,“卑职告退。”
☆、45:有跪一人
这一夜,君少扬彻夜难眠,第二日一早动身时他并没有让毕青去叫西门涟,但是在上马车后看到在马车内睡得正香的她,却又舍不得将她推离。端详了她好一会儿,他轻叹一声坐下,将她大半个身子扶到自己的大腿上,以便她能睡得更舒服些。
新的一天是难得的好天气,立春了,天气已经在慢慢地暖和起来。大地也渐渐恢复了生机,秋日干枯的老树上也抽出了新芽,嫩绿的一片很是可爱。
辰时时分七辆四轮马车缓缓从东山镇街道驶过,犹如劲松般挺拔的侍卫持着武器,面无表情地跟着马车的前后左右,领头的几个侍卫尤为精壮,目光凛冽,一看就是曾经在战场历练过的儿郎。
“要喝点茶吗?”
君少扬慵懒地靠在马车上的软垫上,凤眸斜睨向怀里半睡半醒的人儿,忍不住唇角微微勾起,喜爱极了她这副娇慵的模样。
“嗯。”西门涟迷糊地睁开眼睛,接过他递过的茶,浅啜一口,清冷的茶香取走脑海里的晕眩,她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不少。
“想着今天要离开,所以昨晚没睡好?”君少扬取走她手上的茶杯,笑问一声。
“不是。”西门涟抬手揉揉疲惫的眉心,她昨晚之所以没睡好是半夜的时候师叔硬是让她服下两碗药,喝完她就睡了,不一会儿她却感到胸口涨涨得发疼,然后是怎么睡都不舒服,害得她干脆爬起来打了一夜的坐,所以这会儿才会这般没精神。
“外边挺安静的。”
她朝外边看一眼,觉得有些意外。平日这时候不说行人,小商小贩的都应该在摆摊子了,独独今日一个人影都没有看见。
君少扬笑一声,“我这个祸害被驱逐出东山镇,满心怨气正想拿人出气,他们爱惜自己的小命自然不敢现在出来触霉头。”
口气听着怪委屈的,可那笑容未免也太灿烂了点。
西门涟冷瞥他一眼,“你是为你有这样的好名声而得意?”
“我被驱逐出去,满心忧伤,十分很委屈哪里有得意啊!”君少扬一睁眼睛,可那张扬的眉眼里透着的愉快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真欠扁!
西门涟冷瞥他一眼,将头往外更探了些,眉头忽地一敛。
“看到什么了?”君少扬好奇,也随着她的目光望去。
那镇内的最高处的钟鼓楼上,一抹身影远远朝着城门的方向站着,似乎感应到他们投来的目光,那人忽地俯首无声叩拜。
三叩首后,他却没有起身,面朝着马车的方向,一直跪着,仿佛成一座雕像。
“他就是那天被你封的县令吧!”西门涟收回视线,淡淡的道。
“是个有趣的。”君少扬也重新靠在了软垫上,嘴角的那一抹笑意格外的高深莫测。
“他目光沉着,态度不卑不亢,言语间隐有傲气,你那日多看了他一眼,就是因为发现他会是一个好人,所以才封他的,嗯?”西门涟抬眼看他,眉梢微扬。
“都知道了何必问呢。”君少扬笑一声,算是默许了她的猜测。
“我不明白的是你后边又做了什么事,才让他对你这般感恩戴德。”她盯着他的眼睛,试图从他外露的表情里猜出答案来。
“你怎么就不会猜他是被我吓怕了,得知我终于离开这里才特意一大早出来向城门磕头,以感谢天地?”他失笑,故意逗她。
“他不是那种会屈服的人,不然也不会在遇到你之前是个养马的。”她沉吟一声,“你处罚原先那个县令是因为他草菅人命,处理那班衙役是需要给他们以威慑,让他们听话。你所做的一切看似荒唐,其实都别有深意,别的不说,起码到了现在东山镇再不会出现有人和野兽关在一起厮杀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