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树的心情不用说,紧张之极,汗毛都倒竖起来。可是除了为救命恩人担心之外,另外一种情感或本能也悄悄爬了上来,那就是她对严五一开始就有的,后来也从未真正消去的致命恐惧。
但是现在严五是没有办法留意到她脸上的表情的,他的世界已经缩小到了只能容纳自己和对手,只有单纯的钢斧对低银梭,弧影挡挡飞光。唯一重要的就是每一下都必须要判断准确,不然后面一切就都没有意义了。
他想要再次缩短距离靠近,可是现在那胡夫人极为注意,再也没有空隙。他已经投掷了大半匕首,可是都没有奏效。妖魔的速度是远超过击技所能预料的界限的,实际上如果不是那种尸山血海中得来的直觉,他早就挡不住了,毕竟钢斧沉重而飞梭轻灵,一道弧不可能长期挡住两条线。
两条线?线!
电光火石之间他脑子里面有了主意,于是急忙再掏出一柄匕首,趁空再丢出去。
这一次他用的不是腕力而是臂力,手法不是聚力直投而是任刀刃横飞出去,就投掷飞刀来讲,是完全不正确的方法。
不正确的方法可以用在正确的场合。因为这次他的目标并不是伤人,而是割断驱动飞梭的丝线。
没有成功。或许是这丝线更加柔韧,或许是在夜间搏杀当中刀刃受了损伤,那刀锋虽是擦上了飞线,却只径飞出去。
但是那飞梭却也被引偏了,不再象毒蛇一般灵活自如,这就证明方法确实有效,严五不由心头一定,翻手从腰间摸出最后两把匕首。
那胡夫人也发现了危机,急忙双手一牵,准备收紧圈子。
这正是严五想要的变化!他急忙团身向前,逼近对手。
不出所料,双梭迎势击来,下掏胸膛,上取双目之间,由于双方的速度都很快,现在他已经无法闪避了。
但是匕首也已经飞出,锐薄的锋刃正等在双梭之后,暗色丝线被一举截断!
不,只有指向心脏的那一条线被截断了。另一条死线仍然直奔他眉间而来。这一刹那他只能尽力偏开头颅,同时手上运足气力一甩,将短斧斜飞了出去。
……他的好运气还没有用完。刷的一声,飞梭从左耳上方贴着飞了过去,只切掉了几缕头发而已。
跟着又是一声钝响,那妇人总算及时回梭拨开了这着致命的盘旋飞斧。这时候断线的那枚飞梭终于一头栽在地上石板上,居然轰一声击碎了两块,于是一阵不小的烟尘弥漫开来。这小小飞梭的威力真是叫人咂舌。
严五左手扬起等在空中,一把将呜呜飞回的短斧接住,凝目再看对手情势。
现在对手一边兵器已经被他破去,形势似乎转为较为有利了,可是严五心里非常清楚,到现在为止,还只不过是击技上的比试而已,对方一定不会轻易认输,下面她一定会利用咒法,成败尚难逆料。
虽然他已经有了这种心理准备,可是在尘埃落定之后,看到的情形还是让人不能不极为惊骇:现在站在场中的已经不是一个红衣女子,而是三个。
一个胡夫人,三个镜像。“她们”犹如同胞姐妹,身形容貌衣饰完全相同,然而却各有各的表情气质,一个在冲着这边媚笑,一个红着脸,显得有些羞答答的。还有一个神情木然,似乎根本就对外物毫不关心。
但是她们手中都有寒光闪现,单凭目力,很难分辨出究竟其中那个是真正的夺命飞梭,而根据经验,这种幻术也足以扰乱人的听觉。
但是没有实体的东西也就不该有影子,于是严五低了低眼睛,去看她们脚下。
三个胡夫人都没有影子,不仅如此,就在这一瞥之间,他发现所有影子都消失了,不管是院墙,井台还是他自己都好像变成了鬼魂,完全遮挡不了任何光线,整个院落没有主侧深浅,到处看不到任何分别,于是就都如同是纸片做成的一样,显得毫不真实。
严五心中一沉,知道真正的战斗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