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在哪里?!宰了它们!宰了它们!”
所有在场的妖魔都在这样叫着,之前的那其他一切几乎都已经被完全忘记。
黑鸦!
仿佛这个名词才是唯一真正值得关心的东西,先前的那些疑虑,畏缩还有相互之间的深切敌意都早被抛在脑后去了,先前那条无形的界线消失,两边的妖魔们现在显得是同仇敌忾,仇恨和激情又被唤起,于是它们的面孔再度变得极度扭曲,尖牙上滴着口涎,手爪中挥舞着兵器,肩并肩站在一起,就像是是一支急欲奔赴战场的军队。
即使天杀的细作遍布天下,已经渗透到了各个角落,可是对秘界的了解看来却还是难以深入,在她们的密信当中,严五还从来没有听说过黑鸦这个名词,自然他也就更加不可能知道这名词到底指的是什么,还有为什么这些妖魔一听到这个名字就暴跳如雷,简直就好像那就是杀死父母的仇人一般。
严五冷眼旁观着,同时尽量积蓄着体力。刚才妖魔们的争执给了他时间恢复,现在血流慢慢减缓,伤口开始凝结,而眩晕来的也没有先前那样猛烈了,脉搏逐渐变得不那么衰弱,身体境况正在好转。
当然现在他仍然是个伤重待毙的人,实际上也许无须动手或者逃跑,只要身体多移动几步就可能因为伤口迸裂而死,但是总的来说,情况是越来越好,而信心也已经回到他身上来,他不再象刚才一样只是在等死了。
严五知道自己已经挺过了最危险的阶段,并且将会尽快好起来。在过去他曾经有过类似的经历,在那种长年累月的争战当中一个人不可能不受伤。有好几次,他在沙场上失却了知觉,醒来时候发现伤处都深及内脏足以致命,同时环境也十分恶劣,但是最后他还是活过来了,这次也应该会是一样。
就在身前,那女子,他从危城中带出来的司马晨曦正低头在包腰间的伤口,她的手法虽然生涩,但很明显是学过怎么疗伤处理的,这不禁让人十分意外。
实际上那伤口并不怎么深重,但是她在那里很花费的功夫很不短。严五能够理解她为什么如此,因此也就没有要她停下来。
她的手指在不由自主的微微发颤,同一个动作总做好几遍,可以瞥到这少女的脸色就像死人一样惨白,面容如同石头一般僵硬,这很正常,她今天看到,听到的的这些,足以活活吓死大男人,即使是许多战场上的豪勇男儿,也极其害怕这种幽明之事,象她这样一个寻常女子,现在居然还能站立,还能抖抖索索的做事,才真是让严五十分惊异。
即使眼睛低着只瞧地面,那其实也是极为可怖的,那青石地面上满是正在凝结的黑褐色血团,而躺在那里的变异的尸体就更是可怕。
咒法不能由无生命的身体维持,于是在死后一切妖魔都会恢复其本来面貌,不再受到掩盖和扭曲。因此先前被同辈杀死的那些妖魔,现在都显出了完完全全的动物形态,也就是它们所谓的本相或者原身。可以见到巨大的苍背黑狼断了腰瘫在地上,浑身被剁的稀烂,一条粗长的大白蛇已经被斩成七八段,其中某些段块还在微微抽搐,方才它最后的挣扎,甚至掀开了临近的青石地面。看起来这像是普通动物,只是形体更加巨大,有些地方显得怪异而已
其中最最让人心悸的尸体莫过于严五最后劈倒的那一个,那是一只黑色巨虎,浑身没有任何纹路,甚至就连额头那标志性的王字也不存在。它的身量极为庞大,即使现在倒在地下也象是一座山岭,估计至少有好几千斤,普通的虎豹如果拿到他面前,简直就和小猫咪没什么两样。
.尤其是它那和一小部分身体连在一处,同样巨大惊人的头颅上那依旧圆睁的眼睛,那当中有愤怒,有狂热还有最后的恐惧,这种从非人间的死地发出的狰狞目光,能一直照进人的心里,让你的整个余生战栗个不停。
的确,严五知道在这个小型的修罗场里面那女子到底有多么恐惧,但是现在可不是安慰人的时候,他必须全神注意这些妖魔的一词一语,一举一动。
然后才有可能找到答案,找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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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胡夫人一直甜笑不已,直到群妖激昂的情绪稍微平息了一些,她才又开口说道:“众位兄弟,意下如何?那黑鸦可非肥猪手下酒囊饭袋可比,端的是能够日屠千里,径斩龙头,极是厉害的。这番我们树旗,反的可就是他们的主子,厮杀并不是玩的,诸位如有害怕的,尽可以早早抽身,。切勿自误啊!”
她的这番故意的反话在那些头脑简单的妖魔中间引起了很大的不满,有些最为激动的甚至嗥叫着想要冲过胡家子弟到她面前去,这样的明显敌对情绪甚至在之前的对峙中都没有出现过,真不知道对那个什么黑鸦它们为什么会有如此之大的仇恨。
在一片喧嚣中,突然犹如平地里起了一声焦雷:“大家同心聚义,一起杀上云都好做神仙!哪个兔崽子敢走,偏你要做奴才?哪一个有走的,老爷先让他走半日!赶上便把他一个变作三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