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什么?”
“没什么。”貂亦淑坚定的伸出手来,将眼前的雪梨原原本本的推了回去。
毫无疑问,貂亦淑这些反常的神情和反常的动作,足以让江放察觉出今天气氛的怪异来,然而,江放并未过分沉溺于这样的怪异,而是忘我的啃起了手中的雪梨。江放吃雪梨的动作很粗鲁,几乎一口就将一个雪梨咬去了一半,两三口就将整个雪梨消灭干净。
江放这样的动作也有些反常,平日里江放可不是如此吃雪梨的。
“今天你当真什么都不问了?”江放伸手抹了抹嘴角说道。
“不问了”,貂亦淑肯定的回答道,“对了,加上今天晚上,你我一共见过多少次面?”
“说不问还不是问了”,江放发自肺腑的微笑着,“加上今天晚上,一共是九十九次。”
貂亦淑哦了一声:“九十九次,还差一次,便一百了,看来你我认识的时间已经不短。”
“从常人的角度来看,确实不能算短了,不过从你我的角度看,却又不能算长。虽然你我一共见过九十九次面,但我敢保证,直到现在,我对你的认识还不到十分之一,你对我的认识也不到十分之一。”
貂亦淑嗯了一声:“但你对我说的所有话,我赞同的至少有十分之九。”
“跟你说个故事,有个老记者问三个勇敢的士兵,什么动力使你们如此英勇?三等功臣说:为祖国而战!二等功臣说:他们霸占我们的房子和女人!一等功臣说:连长发了防弹衣,事后才知道是件棉袄。”
貂亦淑闻言一笑,是江放意料中的那种淡淡的笑容。
“为什么突然说这么个故事?”貂亦淑紧紧的望着江放,一丝余光都没有投向别处。
江放摊开手,显出一番无奈的样子:“没别的意思,就想看看你的笑容。”
貂亦淑收敛笑容后说道:“我觉得,我不笑的时候比笑的时候好看很多。”
江放点了点头:“承认,无可反驳,毕竟这是你自己的想法,不过我更看好你笑的样子。”
貂亦淑忽然俯下身来,双手交叉在胸前,将额头渐渐抵在了双手之上:“我们现在在哪里?”
“第一个答案,在贯皖大剧院,第二个答案,在包厢,第三个答案,在大地上,反正不会在空中。”江放将自己瞬间考虑的答案都说了出来,仿佛回到了高中时代,面对数学试卷中的多选题,一项都不能缺少,少一项整道题的分数都将被残忍的扣除,而数学中的多选题分值通常都不会低。
“我喜欢第三个答案,我们现在在大地上。”
江放沉思了片刻,摇了摇头:“其实我们还真不一定就在大地上。比方说,当我们想象着海的声音,想象着是一块礁石将我们愤怒的举在半空。这时候,我们似乎看见了远处的帆船,是真实的帆船,我们一次次看见它搁浅在沙滩上,又一次次起航,每次结尾它仍搁浅在沙滩上。”
“哦?当真如此,你会说什么?”
江放再次沉思了片刻:“我会说一句已经被我说倦了的话――这是生命起航的日子。”
貂亦淑闻言再次一笑,嫣然一笑,比武侠小说中的那种嫣然更富有诗情画意和品味价值,继续目不转睛的望着眼前的江放,望着这个让自己又熟悉又陌生且每一丝熟悉都让自己十分兴奋每一丝陌生都让自己略感忧伤的男人:“我也常常在誓言里提到这句话,却总是忘了剔除里面的虚假。”
“所以我们总是因为这句没有完成的誓言而受到打击。”江放沉声道。
貂亦淑点头道:“所以我才忍不住说,这才是生命起航的日子。”
“对着生命里的狼藉?”
“嗯,对着生命里的狼藉。”
江放会意的点了点头,学着貂亦淑的样子俯下身来,双手交叉在胸前,将额头渐渐抵在了双手之上:“那就大声喊出来吧,告诉自己,这才是生命起航的日子,这不是虚假的誓言,而是最真实的写照。”
“嗯”,貂亦淑干净清脆的答应道,将目光从江放身上挪开,然后貂亦淑的倩影来到了包厢边缘,对着下面偌大的剧场,忽然放开了嗓音大叫道:“对着生命里的狼藉,这才是生命起航的日子。”
丝毫不用怀疑,这一声大叫,顿时惊动了下面的所有人。
舞台上的演出为此被迫中断,舞台下的跳舞女郎和诸位观众朋友,视线纷纷望向了貂亦淑所在的包厢,凝结在了貂亦淑那纤美的身影之上。如此一来,大部分观众朋友都忍不住睁大了眼睛,倒也没有出现口水直流而下的局面,就算有口水,多半还得顾着自己的面子,放在嗓子里藏着掖着。
“美,太美了,好美的小女人!”撇开嫉妒,那些跳舞女郎纷纷忍不住在内心感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