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士燮率二万士军及八千夜郎军到达雍鸡城下,离城五里扎营。
连日来,两军也不对话,关外的士军砍伐二侧山林的树木造攻城梯、撞木等攻城器械,南海军也押着俘虏从关的另一侧山林里砍伐树木打造檑木等守城器械。
雍鸡关地势险要,迫使每轮守城部队不超过六百人,而攻城部队也就大概二千余人。
数日后的拂晓时候,桓治率二千人抬着数十“根”攻城梯及一根撞木开始进攻雍鸡关。士军的攻城梯应该叫树梯,是直接将一根多杈粗树砍断,只留下左右两旁约六寸树杈,其余的都削掉,因此每根树梯都需要五六人抬着。而撞木就是选一个二人合抱的粗树,削掉树杈,将一端略削尖,需要三十余人抬着。
关楼上的杨明看着士军笨拙地抬着这些“原汁原味的环保型”攻城器械,暗自摇头不已。再回首看身后的守城器械,全部武装到牙齿了。普通檑木是修成长约四尺、直径五寸的木柱,绕着木柱,钉满三寸长的木钉,这些檑木二个人就能抬得动。飞钩檑木是在普通檑木基础上,再装配数条约一尺长带木钩的粗绳。
“大家都捣弄了几日,跟我们的比较,士军这些器械也太令人失望了吧。”陈群摇首道。
“如果不是时间紧迫,我们的守城器械会再多几样。”黄月英笑道。
“敌人攻城了,我们退到后面观战吧。”杨明率着甘凤、陈群、黄月英退到关楼后面。一会儿,数名弓箭手补上他们原来所站的位置。
桓治部在箭雨的“梳洗”下缓慢而顽强地向城墙移动着,不断有人倒下,不断有人替上。重点关注的撞木队伍顶替了三轮后,终于在离城门三丈远处被全歼了,留下一路的尸体。树梯陆续靠在城墙上了,未等士军攀爬,然后一阵檑木砸下,树梯附近的士兵倒下一大片,哀号遍野。桓治部终于连城头都末摸到就被击溃了,丢下千余尸体,溃散了。
以藤甲兵为主的甘醴部约二千人,一直尾随着桓治部,在桓治部溃散时,开始攀爬树梯了。飞钩檑木成了攀爬在树梯上的藤甲兵的克星。上端的藤甲兵勉强避开檑木,却被檑木的飞钩钩住盔甲,然后被带着飞离树梯。檑木钩住藤甲兵后,往下坠落时又会钩住下面的藤甲兵,这样一根飞钩檑木往往钩飞二三名藤甲兵,然后连人带木地砸倒树梯附近的士兵。甘醴部只有数十人顽强地冲上了城头,但很快就被周泰的铁甲兵击溃。死伤千余人后,甘醴部也终于溃败了。
甘醴部败退后,二千夜郎军冲了上来。如果将披着形色各异兽皮的士军山越兵比作是野人,那么披兽皮、戴兽牙、涂抹各色脸面、嗷嗷叫的夜郎军简直就是野兽。野兽般叫唤的夜郎军似乎吓倒了南海军,关上没有箭雨,没有檑木,静悄悄的。夜郎军面面相觑地在城下犹豫了一会,然后发疯似的爬树梯而上,如密密麻麻的蚂蚁。涌上城头的夜郎军被眼前的景象惊讶得不自住地停下脚步,任由身体被身后不断涌上的夜郎军推搡着前移。身披铁甲的周泰、许诸率领黑压压的铁甲军,如一道阴森森的铁壁横在夜郎军面前。
“杀!”当前面的夜郎军被挤到铁甲军面前约一丈时,周泰怒吼一声,然后挥刀往前。身后铁甲军阵列中步伐整齐划一地有百余铁甲兵出列跟随,接着时许诸率领的百余铁甲兵,再接着是剩下百余铁甲兵,共三列。
“杀!!!”当夜郎军与铁甲军接触时,周泰率的那列铁甲军同时震天响地怒吼一声,然后整齐划一地挥出手中环手刀。一片刀光中带起一阵血雾,血雾中夜郎军倒下一片。
“杀!!!”血雾弥漫中,许诸的那列铁甲军突前,怒吼,出刀,再次引喷出一阵血雾。
在一阵阵的杀声中,二千夜郎军前赴后继地涌上城头。当第十声“杀”字结束后,除了被挤下城头摔死的数百名夜郎军,二千夜郎军就只剩下二百余名夜郎军活着,被拥挤在城头边上,跪倒在铁甲军的屠刀下。城头上笼罩着一层浓浓血腥味的血雾。
城下观战的万余士军惊骇得张口结舌。同样是雍鸡关,昔日士军以二千余人的代价就全歼了守城的八百花军,但今日,死伤四千余人却连城头都未站稳。士燮百感交集地自言自语道:“难怪,难怪我二弟会陷在南海军手里。”然后下令撤兵回营。
竹三郎之前看着自己儿郎攻上城头,还不屑地鄙视着身边甘醴及桓治两名败将,可当看到每声“杀”响,自己的人就从城头摔下一批时,看得心胆俱裂。最后竟眼前一黑摔下马来。
竹十六任由泪珠如断线珍珠般滴落在衣裙上,最后闭上双眼,侧过身子,不忍再看城头的惨象。
从此,南海军的“铁甲杀阵”名震交州,颠覆了更多人原本认为南海军只是掠夺者的旧念。
大战后的雍鸡关笼罩在血腥中。
“凤姐,这种场合下,你怎么能面不改容?”刚呕吐完的黄月英,边抚着身边正扶着关楼围栏哇哇大吐的陈群后背,边对身侧静若止水的甘凤奇怪问道。
“抄家时,看着家人被杀;充配官妓时,看着押运叛兵被杀;关押山寨时,看着山寨被官兵所灭。可能是看多了血雨腥风缘故吧。”甘凤惨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