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替我向太子传句话,朝堂上权势再盛也敌不过皇阿玛的心思,想想昔日的鳌中堂,眼下太子最需要做的是谨言慎行;我、九弟、十弟都只会听皇阿玛吩咐办事。”胤禩也不确定自己是出于什么心思来说这些提点太子的话,或许是三哥的面子,或许是对皇阿玛的逆反心理,或许是想避免夺嫡悲剧的再次发生,或许是……
胤祉认真地看了胤禩一会儿,八弟会做这样的选择他不意外,所以才愿意给太子当说客,只是诧异这话中的好意。
“我会将八弟的话转告太子的,我算是有几分明白为何八弟会放不下九弟和十弟了。”
切,拐着弯说他是老好人,别忘了他们两个私底下还是同盟关系呢,“所以,日后九弟和十弟也要三哥多关照了。”
“八弟莫不是忘了,我如今奉皇阿玛之命与陈先生(陈梦雷)等人编纂类书《古今图书集成》,那两个毛小子要是混闹了,刚好放我这里来磨练磨练心境!”胤祉说着也有些期待了,跟胤禩关系好后,他与胤禟、胤礻我也亲近不少,偶尔逗弄这两个弟弟也是十分好玩有趣的。
胤禩轻笑,有三哥的“照料”,他也能安心几分了。
************我是好久没露面的三阿哥出场了的分界线***********
在胤禩和理藩院众位臣工的数日辛劳后,属国朝鲜对大清有大不敬、心怀异心的事被放在了大朝会上共议,文武百官早已得到了风声,除了少数汉臣缄口不言外,大家纷纷声色俱厉地声讨朝鲜不知尊卑、妄起歹意。太宗皇帝时就不守盟约擅自出兵之事,历年来屡屡纵容朝鲜百姓到大清龙兴之地采参、伐木、打猎,征召民夫时竟以次充好、滥竽充数……朝鲜早已是“劣迹斑斑”,皇上万不可再姑息养奸、养虎遗患了。
朝会过后,康熙又在南书房里与内阁大学士、议政大臣、六部尚书、太子等重臣,并胤禩等理藩院官员,细细商议。最后决定先派内阁学士丹代为敕使,赴朝鲜进行兴师问罪。同时理藩院开始重新拟定对朝鲜的管理条令,将在朝鲜首府汉阳设立总督府,清廷委任总督襄助朝鲜国王管制属国,并派八旗军队常驻。
1388年王氏高丽将领李成桂发动兵变,背元投明,经几度废立,自掌大权,成立李氏朝鲜王朝。此后,明清两朝朝鲜王朝一直奉行着儒家“事大主义”的外交理念。朝鲜王朝诚心事奉明王朝,向明朝称臣,定期朝贡,并于节庆时遣使朝贺,其国王、王妃、世子必须经朱明朝廷册封才为合法。文化上更是盛行"慕华"思想,一切事物模仿明朝,奉宗主国为□□,当然也依附明朝军队保护击退日寇进犯。后来明清交际时几次军事冲突后,朝鲜王朝方才对清廷俯首称臣,虽依旧奉行“事大主义”,但与明朝相比少了仰慕与认同,只是屈从于清朝的强大兵力,内心不乏鄙视和仇恨的,甚至在朝鲜孝宗李淏(1619-1659)时掀起过北伐论。
所以这次清廷派敕使严词质问,朝鲜郡城上下都是惶惶不安,虽是心中仇恨怒火高涨,可又深知国力薄弱,反抗也只是以卵击石。以朝鲜国王为首,朝廷上下自言罪孽深重,“小邦久蒙太宗、世宗皇帝之恩,从前虽有犯事,轨蒙宽典,每用感激。今一时不察,竟铸大错,唯感大圣人仁恕体下之德,寡躬非敢再有一毫慢忽之心……”
后世史料记载,康熙四十年,公元1701年,大清任命皇八子胤禩为属国朝鲜第一任总督,左都御史席尔达等官员随行,参将马际伯领兵,于八月中旬进驻汉城,朝鲜国王亲率百官在西郊迎恩门恭迎。次年,朝鲜开放了仁川、群山、釜山三处港口,不少旗人从此地出海经商,将中国的茶叶、丝绸、瓷器等远销海外,也促进了近代史上中华文化与世界的交流,对东亚各国的发展都产生了极为深远的影响。
作者有话要说:真心不想让太子和大阿哥像历史上那样被康熙幽禁了,正在绞尽脑汁地想转变的契机。
☆、第四十一章
“福晋,良妃娘娘传话来,让您进宫一趟。”
“知道了,给我准备朝服。”毓秀心底叹了口气,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是。”
玉佳抬起头,不是请安的日子,玛嬷又特意召见,发生什么事了吗?
毓秀注意到女儿的视线,笑了笑,刮了刮玉佳的鼻子,道:“额娘这次有正事跟你玛嬷谈,就不带你了,在家乖乖跟着奶娘玩啊。”
看来真不是小事了,要不要耍脾气跟着去呢,好像会添乱的,她一个奶娃娃,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毓秀走到咸福宫时,刚好遇到几名如花似玉的少女走来,是今年应选的包衣三旗秀女。
“八福晋吉祥。”六名妙龄少女动作一致、整齐标准地福身。
“起来吧。”毓秀扫了一眼,淡淡地说完,便率先走进宫门。
几名包衣秀女暗暗舒口气,难掩好奇地望着离去的八福晋,被良妃娘娘传召、又巧遇八福晋,再傻的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二等宫女绿盏走来,挡住她们的视线,将这几位秀女引到了偏殿内等候。这几位少女面上依然一副恭敬的样子,纷纷端坐在绣墩上,却止不住的心思浮动。内务府每年举办一次包衣三旗女子的选秀,入选者成为承担后宫杂役的宫女,直到25岁方可申请离宫。只有极少数有造化的包衣秀女,能被皇上看中进入后宫妃嫔之列,如德妃娘娘;或是被后宫贵人相中,成为皇子的侍妾格格,比如今日……
主殿内宫女们将茶水点心摆好,然后悄声退下,只留下了大宫女白芷伺候。
“前日给太后娘娘请安后,佟贵妃娘娘特意与我闲谈,禩儿身边伺候的人太少了、子嗣也单薄了些,很是感慨。”良妃把情况娓娓道来。
佟贵妃娘娘主持后宫大方得体,也不擅自插手皇子事务,很合康熙的心意,会特意提点额娘这些话,只能说明这“是皇阿玛的意思?”
“这几年来禩儿身边只有你一人,别说是在宗室里,在京城圈中都是很打眼的。不论是出于何种心理,万岁爷耳边间或都会有人提起,以前是不在意,但如今禩儿要去朝鲜了,少说也要一年半载的,万岁爷是不想节外生枝,给旁人非议皇家事的机会。”
良妃说的这些道理,毓秀这几日早已想过,朝鲜一地有粮有人、总督一职有权有兵,不管康熙是否信任胤禩,嫡福晋和子女都势必要留在京城当人质的,这是规矩、不能破例。但胤禩是要在朝鲜常驻,身边必然要带着一大批随侍人员,包括侧福晋或侍妾,康熙可不想有人恶意猜测他的皇子。让别的女人跟随胤禩赴任,毓秀是百般不情愿,可胤禩对朝鲜事情的上心和筹谋,她也看得分明,还是把心中的苦涩压下,问道:“额娘,看好了哪几个?”
“包衣旗秀女,虽然家室比八旗秀女差了一截,但有些出身包衣世家,在内务府中有些权势,这样的女子在皇子后宅可是会兴起不少风浪。今日挑出的六名秀女都是出身包衣旗下低微人家,样貌上等,但性子都有瑕疵,怯懦胆小、心计浅薄、轻浮急躁,这样的人看起来最是惹事,却最好收拾了。人,你随心思挑两个,回府后如何管教也不用顾忌什么了。”
毓秀有些诧异地看着良妃,她也曾见识过安亲王府中的妻妾争宠、婆媳暗斗,日常交际应酬时也会听到一些这方面的传闻。自家爷孝顺,她也时常来请安,婆媳关系是不错,但也没想到良妃这个婆婆会帮她到这个地步。
良妃自然明白毓秀的想法,那也是世态常情。但是于情,禩儿至孝,她没什么担心的,而且禩儿这孩子重情义,他既然爱重嫡福晋,她这个做额娘的又怎会添乱;于理,与其他皇子相比,禩儿唯有妻族还能依靠几分,她也不想让儿媳离心。
安抚地拍拍毓秀的手,良妃继续提点着:“世事难两全,既然面子顾不得了,那就把里子赚足了。侍妾,既然是伺候主子的,那么该怎么伺候还不是主子说了算的,即使跟着去了朝鲜,也多的是手段来整治。”
……
最后,秀女安氏和林氏在其他秀女艳羡的目光中,跟毓秀一道回了八贝勒府。对府中云嬷嬷等人惊疑的眼神,毓秀面上神色不显,淡淡地吩咐着:“宫里赏赐的格格,把人安排在西边的翠玉阁。”
“是。”
“福晋,还是让奴婢留在这里伺候您吧。”红珠正要带二人下去,安氏突然开口道,气氛变得有些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