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我今天根本没回答你的问题,你知道吗?」
「是、是吗?」
「告诉名称不叫剪接,不实际动手,把零碎画面反覆播放,关在剪接室二十四个小时,只为了捨弃许多好镜头挑出一个最棒的,就算脑袋打结,也要拚命说出一则完美故事,重複沉浸在每一段画面与画面的连接,你要知道剪接就必须进剪接室。」
其实和人生几乎没两样,同样零碎,不合逻辑,异想天开的拼凑缝合,所有合乎逻辑的事物都是透过感情串起来,情绪到位,没有人会怀疑这些镜头有谬误与不自然。
正如他们都接受了金钱买得到爱情。
爱情,但不是爱。
金绾岑试着不用逻辑去解释一切。
「确、确实。」刘彦同点头说。
「你说杜佑南打醒你是什幺意思。」
「那一天――」
天空颜色如深海的那一天。
对金绾岑而言,是失去所有的一天。
刘彦同却在那一天有所斩获,他还不知道,只是愤恨伫在旧大楼前,他连自己到底在恨什幺都不晓得,只是恨着,恨到心里的痛影响了身体,丧失食慾,胃部揪成一团扭打,张嘴欲呕,这也是他生平第一次体验到的疼痛,好像要否定他人生似的。
杜佑南推开大门,面无表情看着他。
刘彦同怕到话都讲不清,浑身哆嗦着,发出不成调的气音,既不像解释也不像道歉,回归了人类最原始的状态。
「彦同,你打算放弃了?」杜佑南不特别生气,一如往昔冷静地说。
「不是、我……我想……」
「你在想什幺。」
「我一直想爬到跟杜製作同样的高度……可是我办不到,我是废物……我承认自己是废物才会做出这些事。」
杜佑南抓住他的手腕。
「我告诉你为什幺。你的野心搞错地方,错误使用你最强大的武器,这比你承认自己是废物来得严重。」
「野心……」
金绾岑可以想见杜佑南当时的神态。
她深深涌起对刘彦同的忌妒,就连这番话都应该要讲给她听,让她好好收藏起来。
「我第一次晓得原来自己有野心,杜製作看穿了我。我一直想着他这句,想了好几天,想着我不该这样过活……杜製作真是令人印象深刻的男人。」
「我不知道该不该原谅你,我没办法……」金绾岑闭起眼,一想到杜佑南,心脏便发出绽裂的声响。她不能原谅刘彦同,代表她也不可能原谅自己。她不哭,这一生,唯有南可以看到她的脆弱。「前辈,我同意你的结论,杜佑南会欣然你的改变。」
「太迟了,我非得要等到做错了才发现,我伤害了杜製作,我也伤害了妳和那群朋友对我的信任……所以我不会奢求你的原谅。」刘彦同黯然说道。
金绾岑很想讲一点也不迟,但是她不相信。
有些事,迟了真的就迟了。
失去对方的信任,连再见一面都是癡心妄想。
「前辈,星聚落是一间酒吧,不是咖啡厅。」
「啊,抱歉,因为咖啡太好喝了,我以为是咖啡厅……」
那里的确拥有全台湾最好喝的泡沫牛奶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