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怎样的人家才能教养出这样钟灵聪明的孩子。
他能够明白墨子贤对自己的疏远。这一路上虽然自己照顾她许多,可是没有一样儿她不是想方设法的变着法儿给还回来了。
他送子贤的那套锦衣,头一天见他穿了,第二****便送了双草鞋来,那藤麻编织成的鞋没有一根毛刺,溜滑精致,一看便知是编鞋人费了不少工夫。
徐绍祯也就坦然的收下。子贤既是喜欢来而不往非礼也,那他自然是顺着他的意思来。
这样的小便宜他都不肯占,更不用说是借着他的名头给自己庇佑了。
同样的事,若是别人来做,他会厌烦,可生平头一遭,他希望这个人能借由自己的名头有恃无恐,哪怕是为非作歹、嚣张跋扈。
墨沧从昏迷中醒来,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在舍院里头休养了三五日,才得了大夫的准允下地来走动。
她眯着眼睛欢呼了一声:“终于不用再吃药了!”
趿拉着草鞋跑到小院里头去,撒欢一样的跑了好几圈,最后沉醉的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可以出门了!”
子贤这是哪儿来的这么多“终于”?
徐绍祯负手站在门庭前,嘴角噙着无奈的笑意。
墨沧被打那天,小路的两旁的路中央都被人刻意的挖了两个大坑,若不是徐绍祯心里头挂念着她,也是绝不会走这条有坑的路的。
打了人且不算,还要拦着旁人来救治她。
从他嘴中得知这些消息以后,墨沧一双清亮的眸子直直的冒火。
她扛起斧头便在院中的小竹林里头砍了一段长长的竹竿下来,怒气冲冲的扛着竹竿就往外头走。
劲松在一旁目瞪口呆,墨公子那小身板儿,几乎就要跟竹竿一般粗细了,她扛着要往哪儿去?莫不是要去跟马文那个叫六九的书童算账?
“公子,这墨公子人不大,脾气倒是一点就着啊!”
徐绍祯开怀一笑:“走,咱们瞧瞧去。”
看着前头缓步徐行,明显十分愉悦的自家公子,劲松默默的腹诽道,这哪儿是看热闹去,分明就是想给墨公子撑腰去。
自家公子这尊大佛往那儿一站,什么都不用说,谁还敢说墨公子半个不字?
马文是个高调的纨绔子弟,舍院自然是不差,别人都是篱笆门,他的却是木门,还是自个儿一个人住。
这些都是平日里学子们议论的时候飘进墨沧耳朵里头的,现在她雄赳赳气昂昂的扛着竹竿往马文的舍院走,心里头却是庆幸。
这样最好,她打烂了什么,也不用担心旁人会要她赔,左右一整个儿院都是马文的。
一路上走来,已经吸引了不少学子的目光,平日读书百无聊赖寻不到乐子,书院里头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都传的飞快,墨沧被六九打了这件事,当时在众人中间私下里议论声是沸沸扬扬。
可是后来见了马文天天往徐绍祯和墨子贤的舍院去,便以为这事儿已经解决了,本已平静下来的这潭水却被她扛起的这根竹竿搅的天翻地覆。
瞧墨子贤这气势汹汹的架势,明显就是去找马文算账的!
随在她身后的围观队伍渐渐的壮大了,等到了马文宿舍,几乎是半个学院的学生都来了,将马文舍院两旁的道路堵了个水泄不通。
第六章找上门去
明明是大白天,马文的舍院却是大门紧闭,院墙高深。
藤蔓随风轻轻的招摇,淡紫色的小花发出幽幽的沁人香气,就连头顶上的蓝天白云也是碧的恰到好处,一切都是堪入画的景致。
如果没有一身黑衣的瘦弱白净少年一脸怒气的扛着竹竿站在门口的话。
“马文,你给我出来!”
墨沧气势汹汹的上前去拍了拍门。
然而她拍的手都红了,却是连人应声都没有。她才不相信马文不在家!
墨沧别的优点没有,耐性更是比优点还少,当下她就站的远了些,两只手舞着竹竿“咚”的一声撞上了那不算厚重的木门。
“马公子会不会不在里头?”
“不可能!我们打上京来的马文马公子可一直都是瞧不起上虞这小地方的,除却过节的时候他带着泥腿子出去厮混,哪里还有旁的时候是不在舍院的?”
一个平素便瞧不起马文做派的公子哥儿明显一副看好戏的神情:“这回怕是当了缩头乌龟了吧,毕竟他干了错事在先,这事情要是闹到山长面前去,他好不容易爬上的等第榜只怕是不保啰!”
墨沧似是毫不知累一般,固执的用竹竿一下一下的撞着木门。
她秀气的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珠,围观的学子不时有人悄声议论着同情她,却是没一个人肯上前帮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