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这样一队武艺高强,装备精良的海寇冒着刀光剑影,彼此掩护,置生死于事外,目标从来不是冲锋陷阵,杀敌致胜,他们只是一心一意的想要杀掉陈巘而已,这样一来,严军必然大乱,由此溃不成军也是不难。
真是好歹毒的计划!
李林李达以及其余几位重要的偏将都愤怒了,疯狂的往回冲,一时间战场乱成一团。
不对,乃是严军乱成一团。
所有的将士都被怒火点燃,手起刀落之间再无生机可还,大家都向着陈巘所在的方向靠拢。
那只小分队见状进攻便更是疯狂,陈巘身边的亲卫死死的将陈巘护在中间,但是却还是抵抗不住对方疯了一般的狂烈进攻。
他们身上是铝片串连而成的铠甲,缝制也十分精致,既能够恰到好处的护住要害又不会影响到肢体动作的流畅,头上也戴着与衣服紧紧相连的坚固头盔,胯下坐骑也均是善战的神驹,无论是面对什么样凶险的境地也不会惊慌失蹄。
这样的全副武装,足可见这就是海寇军中精锐中的精锐。
虽然境况已是如此凶险,但陈巘尤自临危不惧,面上依旧十分冷静,这样强大的气场让将他护在中间的亲卫们即使面对同伴们一个个倒下的情况也不甚畏惧。
他们的将军与他们同在。
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们都一定会以生命保护他。
海寇们来势汹汹其目的早已不言而喻,陈巘满目肃杀,重围之下也没有半点惊慌的痕迹。
在这样的情况下,纵然对方勇猛善战,但却还是难以破开周边亲卫的以死相护。
他们手中只有武器,没有盾牌,所以便只能用自己的身躯护住自己的将军。
不得不说,陈巘对于手下将士的思想统治和信念培养已经达到了极致,这就是纵然是皇帝亲临也无法调动军队的原因。
这端海寇见近攻无法取胜,当下果断放弃,瞬间弓箭如雨般向陈巘袭来,当然近身白刃也没有停下,一时间陈巘腹背受敌。
只见又是一波猛攻,陈巘手中辟元在手,正是神鬼难挡,这边刚是打落一片飞矢却是没注意到不远处的一个骑兵袖中正藏着一支小巧的弓弩。
他们的同伴不惜一切代价掩护他,远处的便是弓箭转移火力,近处便是骑兵和步兵殊死相搏。
终于,他在一旁同伴的佯攻之下寻了时机,千钧一发之际,突然发难,目标直指陈巘。
劲弩的尾端没有翎羽,所以不能保证在远处也能十分精准的命中目标,但是若是在一定的距离内却远要比飞箭来的危险可怕。
他们之前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眼前这一根小小的劲弩,只见他一抬手,手指轻轻一勾,袖中劲弩飞射而出。
“嘶——”
利器穿过铠甲和布料的声音淹没在了刀兵相接的铿锵之声中,陈巘只感觉胸口处一阵剧痛,缓缓低头,只见胸前的银甲慢慢的被鲜血染红。
“将军——”
李林和李达刚刚撤回来就见到这让人惊怒交加的一幕。
陈巘胯下的坐骑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危急变得有些躁动,直至此刻,他还死死地拉住了缰绳,不让骏马脱离自己的控制。
胸口一阵的疼痛,几乎要将他的神智完全吞没。
可是,他还不能倒下。
绝对不能。
战争还没结束,他不能让一切功亏一篑。
鲜血此刻已经浸透了他的胸前,缓缓坠落,滚滚而下,温热的液体像是洪水出闸一般的不受控制,他现在每一下的呼吸都牵动伤处,口中也满是让人作呕的铁锈的味道。
那种疼痛就好像是他今日见到那一封匿名信一般,极致的几秒之后便是麻木的顿痛,只要一呼吸便是新的一波撕心裂肺。
什么时候竟是连呼吸也变得这样奢侈,他已经慢慢感觉到鼻间空气的稀薄,神智也在逐步溃散。
耳边震天的喊杀声似乎也慢慢飘远,他努力的让自己越发沉重的眼睑重新撑开,但却依然没有拯救已经越来越暗淡的画面。
好累,好痛。
陈巘张了张嘴紧接着便是一条血线从唇角处划出,那样艳丽无双却又惊心动魄。
身体里的能量随着血液的不断溢出而消散不见,渐渐的,他维持着眼下的姿势已经越来越吃力。
终是,手一松,整个人直直的往下坠。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