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身心了了
符乾坤失踪了,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
黎秀丽和倩倩开始都不以为意,只当他又到哪个庙里烧香拜佛去了。以往也有过这种不告而别的情况,一两天后又会回来的。这次却非同寻常,3天、4天、5天过去了,符乾坤仍没回家,音信皆无。黎秀丽六神无主,沉不住气了,打电话把倩倩和郑江叫回来,劈头就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可如何是好哇?”
郑江道:“要不,报警吧!”
“还是再等等吧!”倩倩冷静地说:“警察一旦间入,影响可就大了。万一爸只是想自个儿出去旅游散心呢?”
郑江觉得倩倩说的也有道理,也就不再坚持他的意见。黎秀丽从书房里拿出一本稿笺,带了哭腔道:“你们看看,他写的这些是不是想不开哟?”
倩倩连忙接过稿笺,只有第一页写的有字,是用普通的签字笔写的。仔细一瞧,从头到尾反反复复写的是一句话,其实是句歌词,就是电视剧《三国演义》主题歌里的那句“是非成败转头空”,字体大小与下笔轻重不一,显得潦草而凌乱。
家人正在试图破解谜团时,座机电话“呜呜”响了,黎秀丽腾起身,一把抓起话筒。电话里有人先自报他是大峡山景区派出所的,问认不认识一个叫符乾坤的人?黎秀丽拼命点头,后才意识到人家看不到她,又连声道:“认得,认得,他是我老公,我女儿她爸!他……他……他咋啦?”
“我们这里有他遗留的钱和物品,需要亲属马上来一趟!”派出所的人道。
黎秀丽全身瘫软,嘴唇直抖,再也说不出话来。倩倩见状,拿过母亲手中的话筒,请派出所的人把情况讲清楚些。那边回答道:“现在我们也没见他人,是生是死无法判断,你们来认领了钱物再说吧!”
翌日一早,郑江驾车带着黎秀丽和倩倩,三人直奔250公里外的大峡山。
大峡山海拔2300多米,层峦叠嶂,气象万千。山间常年云雾缭绕,雨丝霏霏,把大峡山装点得婀娜多姿。“佛道交融”为大峡山宗教文化的一大奇观。佛教讲究“善报、轮回”,道教追求“自然、无我”,两者在大峡山长期共存,不断融合。据地方史志记载,大峡山佛教盛行,香火旺盛,建寺于隋,兴盛于唐、宋、元、明、清。山中现有大大小小36座寺庙,僧众500多人。唐朝开元年间,道教传入大峡山,先后曾在山中建了18座庵堂,有近200名道士修行山中。如今,虽说道士们人面不知何处去,但依然还有零星几处庵堂遗迹可寻。与同属一个山系并有“秀甲天下”美誉的著名风景旅游胜地峨眉山相比,它的知名度不算高,却也因之得益,较好地保留了汉传佛教寺庙那种质朴的宁静。
在景区派出所,他们看到了一个黑色真皮面的手提式大公文包,一眼认出是符乾坤当副书记时常带的(一般由秘书或司机拎着)。打开来一看,里面有身份证、钱夹、摩托罗拉手机、荣誉证书等物。警察就是根据手机里储存的电话簿号码联系和通知他们的。见所说的各个细节都相吻合,派出所便把提包和全部物品都归还给了黎秀丽。
负责接待的派出所宋所长告诉他们:几天前有人在舍身崖跳崖,接着又收到了位于山顶的金峰寺大雄宝殿住持净空法师送来的这个据说是“施主丢失的提包”。轻生者跟提包是否有必然的关联现在难以判断。这次跟过去一样,景区派出所组织救援人员及当地村民在山腰山脚八方寻访,也是无果而终。没有确切可靠的证据链条衔接,警方是不能做出任何结论的。
应黎秀丽的再三恳求,宋所长领着三人登上山顶,往舍身崖走去,试图在那儿寻找到符乾坤停留过的一些蛛丝马迹。山下早已春意融融,眼前却是白雪皑皑。琼枝婆娑,殿宇巍峨,玉笋垂悬,剔透玲珑。他们谁也无心欣赏这美不胜收的雪景,也不能像普通游客那样伫立着静待奇异的“佛光”来临。
舍身崖到了。但见壁立千仞,怪石嶙峋,茫茫云海在绝壁深渊间弥漫翻涌,摄人心魄。舍身崖果然是深不可测,惊心动魄。那些拍照摄像的游客,一个个都是小心翼翼地走到有围栏的平台一侧,紧紧抓住粗大的铁链,故作轻松地留影过后便迅速脱离险境,尔后长舒一口大气。而缺少围栏的一侧险象环生,则是鲜有人涉足的禁地,人一旦坠落定会粉身碎骨,绝无生还可能。除非视死如归去意已决,是断不会来此做“跳崖秀”的。
郑江和倩倩都注意到了背后的红砂石岩壁上除凿有“舍身”二字外,还赫然刻有“身心了了”四个遒劲的大字,二者字体与风化程度不一,显然非同一时代的题刻,但同样的凝重厚朴。几人都默然注视着不再言语,像是要寻味出其中蕴涵的佛理与禅机。
宋所长接了个电话。歉然道:“我得先告辞了!我们掌握的情况就是这些,你们还可以到大雄宝殿找净空法师再具体问问。”说着便给净空法师打去电话做了联系。
郑江一听,急忙说“不得行,不得行,我们自己去人家恐怕不会理睬的。最好还是你带我们一块儿去吧,我见到和尚都不晓得该说些啥了!”
“所里还有好些事等着处理,这不,电话在催我哩!”宋所长又道:“净空法师很好说话的。给你们透个底吧,净空法师原本也是官场中人,还曾经做过河西省某市的市政府副秘书长呢!”
郑江着实吃惊不小,并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要去金峰寺大雄宝殿跟净空法师会上一面。当然,还不仅仅是为了探究符乾坤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