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令孜续道:“咱家说个故事给两位听。”
李义南拱手道:“田大人请讲。”
孙位也拱了拱手,心道:“要说给我二人听,那便表明皇上已经知道这个故事喽。且看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田令孜喝了口茶,看了看僖宗,僖宗微微点点头。田令孜说道:“咸通四年,吐蕃和龟兹曾聚数万之众突犯我河西。当时凉州节度使张义潮刚刚就任,兵力不充,况且并不知晓敌军已迫近。然我大唐中竟有一人,游说龟兹反戈,并在高昌西面的口袋谷,与吐蕃大将论恐热的王牌骑兵——‘黑豹’决战。”
李义南从前也听闻过“黑豹”的厉害,当时无论唐军还是突厥人,都不愿与其交战。后来听说“黑豹”竟被龟兹回鹘给打败了,心中还自讶叹了一番。但始终不知其中细节,现今听田令孜讲起,不觉兴致大增。
田令孜继续说道:“此战龟兹大获全胜,尽折‘黑豹’主力。后来张义潮又会同龟兹,平了高昌,斩了论恐热的首级,传至京师,我大唐才除去了吐蕃在河西之患。”
孙位喝了口茶,心中纳闷。他虽不是朝中公卿,却也大概知道此事,不知道田令孜为何要讲这段故事。
田令孜又道:“此事你们大概都已知晓。但你们可知,龟兹为何能大败那赫赫有名的‘黑豹’?”说罢看了看两人。
孙位与李义南对视了一眼,均想:“原来真正的故事在这里!”
田令孜嘴角一翘,说道:“便是因为游说龟兹那人。”
“哦?”李义南不觉叫了一声。他一直以为,那游说者不过是凉州节度使张义潮派去的能言善辩之士,虽不知此人姓名,却也没放在心上。今闻田令孜说到这个关键,突然想起张义潮自己并不知晓龟兹和吐蕃进犯,又怎能派出说客。那这个说客到底是谁?他是如何得知大敌来犯?又怎能让龟兹赢了“黑豹”?
正自嘀咕,田令孜接道:“据说那说客会使仙术,不但为中了埋伏的龟兹大军解围,而且独自一人,顷刻间便制服敌方百余骑,令其悉成废人,还用仙术取了‘黑豹’将领的首级。”
“这怎么可能?”孙位大表不信。李义南也满脸疑惑。他本自武功高强,当世罕敌,若说阵中交战,杀敌百十人也非不能,但那也非得酣战一天半日不可,又怎能顷刻间制敌如此之众?更何况废敌武功比杀敌毙命更加难上十倍。就算将一百骑兵排成一队,任他砍杀,也不能一时砍完。至于田令孜所说的仙术,他自然不信。
田令孜看出两人都大大不信,续道:“若是别人说来,咱家本也不敢遽信,但话由此出,咱家却不敢不信。”
“却是出自谁人之口?”李义南忙问道。
田令孜向天拱手,正色说道:“先帝爷懿宗皇帝。”
此言一出,孙位和李义南均大吃一惊。二人望向僖宗,见僖宗却兀自发呆,若有所思。
田令孜又道:“先帝爷还说,此人乃是他老人家的臣子。”
二人闻言,更增疑惑。所谓“君无戏言”,既然此事出自懿宗之口,应当不会有假,但是现今又听说,此人乃是懿宗皇帝的臣子,更不免云雾重重。按说果真有人立了如此大功,怎地未见封赏此人?况且如此奇哉怪事竟闻所未闻,朝中从未有人说起。
只听田令孜续道:“然此人并不在六部、省、馆之列,既非文臣,亦非武将。”
“那是何职?”孙位也忍不住问道。
“忍——者。”田令孜缓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