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嗯，我是搞社会调查的！”
“那你是公务员啊。”
“呃……算……算是吧！不过，我不打算干了！没有挑战性！”
“多好啊，为什么不干！你们这些北京人啊……唉！”
“北京人怎么了？懒惰是吧？”
“不……我是羡慕，你们不用为房子奋斗，不用为户口难受。”
“算了吧，这破地方有什么好的？户口有什么用啊？”
“首都啊！”
“切……首都怎么了？到处都是庙！”
“庙？”肖倩纳闷地看着姜胜。
“故宫、雍和宫、白云观……这不都是庙吗？好不容易有了个圆明园，算是个不一样儿的庙，结果还被那帮外国孙子一把火烧了！”
“我还是头一次听人这么说北京呢！”肖倩浅浅地笑了。
“你笑起来可真好看！”姜胜不失时机地拍了一下马屁。
肖倩的脸立刻红到了脖子根，她没有说话，只是用筷子不停的地扒拉着饭粒儿。
两个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肖倩虽然说得不多，但是防狼之心却也被姜胜的幽默感渐渐化解了。这些年她在北京孤孤单单，就像那首歌儿唱的一样_――“少人关心少人问。”姜胜的出现虽然有些唐突，但这个晚上，他让肖倩的心里轻松了很多。慢慢地，她竟也对着这个原本陌生的大男孩说起了心里话。对他的称呼也从“您”改为了“你”。
从聊天中，姜胜得知，肖倩家里很困难，底下还有一个妹妹，去年嫁给了当地一个开早点铺的。肖倩大学毕业后，独自一人来了北京，一直撑到现在。她不想回去，拼命攒钱就是为了留在北京，在这里买套房子，彻底变成北京人。姜胜想到了他姐夫，也在为一套房子而奔波。成为北京人，到底有什么用，有什么意义？想到这儿，他笑着说：“我倒是很想成为外地人。”
“不会吧，北京多好啊，全中国的中心！”
“没劲，又破又老，我要是有机会，一定到外面闯闯！以一种平常心，呵呵……”
肖倩摇摇头说：“我觉得就算你去了别的城市，骨子里也有北京人的高傲。”
“你不了解我！你不可能知道！”姜胜笑。
“看，这还不是你的骄傲吗？”肖倩白了一眼说。
两个人就这样，说来说去，话题都是绕着北京，姜胜问：“你们外地来的是不是就觉得北京和上海特好啊？”
“那当然啊，一个是首都，一个是经济中心！我到北京可就是为的留到这儿啊！”
“你们老师就没有教育过你们长大以后要建设家乡吗？”
“算了吧，那是骗小孩儿的！”肖倩说。
“啧啧，国民素质啊！”
“呵呵！”肖倩有些不好意思，她觉得姜胜这句话里似乎带着一根刺，不轻不重地扎了自己一下。
姜胜也意识到了自己这句话玩笑说得有些难听，急忙又说：“我……我不是说外地人不好啊！我姐夫也是外地人！我就是不理解北京有什么好？值得你们这么背井离乡的折腾吗？”
“唉！你从小就生在这个城市，自然不会了解！如果北京不好，房价又怎么可能高到这样？”
“不是我说啊，关于房价儿这个问题，我……研究过！其实这个问题还真出在你们外地人身上？”
“这关我们外地人什么事儿啊？这是开发商的事吧！”
“你别急！”姜胜摆了摆手说，“你想，假如说你们外地人不觉得北京好，不往这来，就北京这点儿人口，往死里生能生多少？人都不够，房价儿怎么能高？对不对？”
“这……”肖倩有点儿被姜胜绕晕了，一时之间竟也觉得有几分道理。
“所以说啊，问题的根源就是，北京和上海这种地方具有迷惑性，迷惑了外地人！”
“那你有解决的办法？”肖倩反问道。
“嗯……没有！要是有的话，我就去中南海上班了！哈哈！”姜胜说完自己也笑了！
“你可真贫！”肖倩也不禁莞尔。
“你的北京话也不错!”
“可我还是外地人！”
“甭那么想！咱们都是中国人，就不应该有北京和外地之分！都俩肩膀儿扛一脑袋，谁比谁低贱啊！”
“唉，话是这样说……”肖倩的眼神变得迷茫了起来。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姜胜觉得总聊这个话题对肖倩似乎有些沉重，便想着问点什么其他的东西，想来想去，自己也没什么值得说的，只好随口问了一句：“哎，你老家那里有什么好玩儿的？”
肖倩皱着眉想了会儿，说：“我觉得没什么好玩儿的啊，到处都是山，憋闷得要死，可能你去了会觉得新鲜吧。”
姜胜立刻顺杆儿爬，涎着脸说：“那改天我一定得去看看，你愿意带我去吗？”
肖倩看了看姜胜，脸色又有些微红，小声说：“干吗要我带你去啊？”
“咱俩熟啊，你给我做过圆白菜炒饭啊！”姜胜睁大眼睛做出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肖倩抬头看了一眼姜胜，这会儿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跳有些加速，于是只好假装开玩笑说：“我这个导游可比你姐夫收费高哦！”
姜胜立刻一挥手，说：“哎，没事儿，贵有贵的价值啊！哎……对了，你跟我姐还有我姐夫夫熟吗？”
肖倩说：“也算不上熟吧，我和他们吃过一次饭。”
“哦！”姜胜点点头，明白那顿饭大概是那个胡杨组织的，他不想再细问了。
肖倩歪头问姜胜：“你是不是特喜欢在街上跟踪女孩子啊？”
姜胜立刻摇头说：“没有啊！从来没有过！天地良心啊，跟踪你这是我长着大头一回，为了不暴露，我看了好几集《007》呢，还有《谍中谍》！”
肖倩笑了：“至于吗？你又不是特工！”
“至于！当然至于！我觉得跟踪是要体现诚意的!”
这句话姜胜说得很正经，肖倩也在里面听出一些弦外之音，她接着又问：“可是你为什么非要跟踪我啊!”
姜胜一愣，想了想说：“我……我就是……猜不透你，觉得你像谜。”
肖倩撇撇嘴笑了！
她知道，姜胜是在撒谎，因为自己的底细，他早就从管理室大爷那里打听清楚了。他犯不着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跟踪，这一刻肖倩的心理有些甜丝丝的味道。
两个人沉默了好一会儿，肖倩低声问：“你……你说你有十多个女朋友？”
“我发誓，那是绝对的口误，是我吹牛吹顺嘴了！我压根就没有女朋友，从小就姥姥不疼舅舅不爱。我都可怜死了！我特别渴望爱情的滋润，可惜啊……唉！”
“可惜什么？”
“可惜乱花渐欲迷人眼，好花至今才出现！”然后就对着肖倩傻笑。
“你……”肖倩的脸又红了，她低声嘟囔了一句，“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