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绪你太过头了。」
「我很认真。」他牵过她的手,稳稳地握在手心,「有目标就可以找到路,不是大家都走的那条路才是最好的。走的时间不一样、过程也不一样,都有得有失。每次我给妳讲数学题,反反覆覆的在同一题上,我不会不耐烦,我也不怕妳学不会,妳在努力,我就陪妳。我相信妳始终都会走到适合自己的路,这并不是一题数学就可以更改的事情。」
钟响了,后面的同学起身收答案卡,蓝岚始终趴着不动,脑中还是那时他的神情和他的笑意。莫名地,她脸有些热。
唔,想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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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萱姚翻着前一阵子从艺大拿来的活动宣传小册子,一页一页都看得很仔细,每每看见右下角的名字是他,嘴角总是会微微的扬起。她可以想像在这些画作背后、落下画笔的他,神情有多专注,手的动作有多细緻轻巧,他安安静静地用明暗、色彩塑造出了一个世界,使人沉迷其中。
这也是她也想踏入的世界,也有他的世界。
她拿起手机给褚悉暮发了一个讯息:想好了。
在她高一时,她的美术班老师,也就是褚悉暮的父亲,问过她,学画画这幺久了,以后想不想走艺术的路?她点头,因为她喜欢。只是当他更进一步问自己想走哪个方向,她只是摇头说不知道。
一开始画画是兴趣,后来家里送她到美术班去,不浪费她的才能,就这幺画着画着,也有些成就。她不是没有考虑考高中的美术班,只是,家里人希望她到大学再作决定,若是那时真想走这条路,他们仍会支持。于是,她高中进的是普通高中的普通班,进入了与考试搏斗的生活,却坚持不懈地在念书之余,到外头的美术班上课。不过这样的自己,还是跟纯粹的美术班生差了不少。
一个是每天马不停蹄的创作与累积,一个只能在读书之余挤出时间来维持技巧,差距还是有的。
而,就在暑辅结束后的第三天,萱姚依旧到美术班去上课,中途休息时间,大家在闲聊,她就抱着英文参考书念念有词。褚悉暮给了她一杯温奶茶,要她休息。
「谢谢。」她接过后抿了一口,看着他在自己面前坐下,拿走自己抱在怀里的书。他翻了翻,对页面上的笔记有些佩服,「每天都这幺读书,会不会很累?」
她点头,「不过没办法,得这幺读。」
「我以前高三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他轻勾了勾嘴角,「过程中常常睡着。」
褚悉暮高中时念的也是普通班,文科头脑,他说常常睡着倒不是他不爱念书,他反而很喜欢看书,只是那些考试必须应付,不情不愿,只能将就着睡睡读读。
「不过念好英文是没什幺损失的,」他把书阖上,稳妥地放在一旁,「以后上了大学,很多书都是英文写的。」
「嗯。」她又抿了一口奶茶,觉得甜度适中。
「想好了吗?以后想去的地方。」
「嗯?」他的问题让她有些愣。
「听我爸说妳以前说想走艺术,如果现在还喜欢画画,以后也想继续下去,要不要……考虑艺大?」
艺大……
「我一直都很喜欢画画,」她低下头,看着自己手中的奶茶,「以后,也想要走相关的路。其实我不知道自己除了这条路还能有什幺路,只是,没想过要到艺大,美术生的第一志愿,都是万中挑一,我应该考不进去。」
一只手轻轻地搭在她头上,抚了抚,褚悉暮柔声的说,「我可是看好妳才这幺问的。」
萱姚微微抬头,看见他在笑,她眨眨眼,「是这样吗?」
「照理说,志愿的事现在问都还太早,但是如果妳真的想到艺大来,我会帮妳。有了目标,要把握什幺、要捨弃什幺都会明了。从暑假到明年申请,这段时间够了,妳画了快十年的画,虽然不像美术生这幺大量的练习,但也是日日都不间断,这样的妳,并不会比他们差。」
她很专注的看着他,一字一句都听得很清楚。
褚悉暮知道她听懂了,温和的笑了笑,「想一想吧,什幺科系、想多练习什幺,想好了再告诉我。」
褚悉暮的讯息传了回来:嗯,所以?
她瞥了一眼册子,然后慢慢的敲下:你……帮我补补水墨书画吧,你觉得好不好?
萱姚知道,他一定懂自己问的,不仅是问他要不要帮她补习,还在问句里藏着他对那个科系的想法。艺大里需要考水墨书画的科系只有一个,他一定知道。
很快的,讯息灯亮了亮:好,当然好。
此刻,褚悉暮站在自己尚未完成的画作面前,双眼仔仔细细的看过每一个地方,乌黑的浓墨与橘红的硃砂构成了水墨风景。他拿起震动了一下的手机,读了她传来的的贴图,又把两人的对话框再看一遍,他忽然,很想见见她。
路萱姚又拿起了册子开始看,脸上不禁扬起了笑容。
好,当然好。他这样回答自己。
他知不知道呢,那个有他的世界,是她也想踏入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