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我就直说了啊……」白思齐闪闪缩缩地左顾右盼,才把小兵拉到自己跟前,附耳低言:「其实老父是得花柳去世的。」
躲在棺材里的「老父」听到白思齐微乎其微的声音,几乎忍不住笑,最后憋成内伤才制住了笑意。站在一旁的林子晏也动了动嘴唇,想笑之际强迫了自己忍住。
白思齐说完之后便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伸手比了比棺材,示意兵大哥随意查看。可那小兵想起花柳病人那副不堪入目的样子,又看看白思齐坦坦荡荡的表情,最终还是打了退堂鼓,挥挥手让他们出城。
离开咸阳之后,白思齐先让那群轿夫到旁边等着,把张仓弄出来之后,再花了点银子吩咐他们明日再来这儿把棺材抬回徐府。
三人在林子里绕了半天,仍然找不到时肃殿下扎的营,却几次经过了咸阳兵的营地。三人战战兢兢地从敌人营地离开,出走好一段路后,才敢放声商讨。
「看来我军已经转移营地了。」林子晏道。
「方才在敌人营地里,也没有看见我们的人。」白思齐接话。
张仓听不明白,遂问:「不知现在我们该如何?」
昨夜白思齐和林子晏救下张仓后,也没来得及向他说明情况,造成了他现在糊里糊涂的状态。
见白思齐无意回答,林子晏只得负起这个责任:「我们和时肃殿下来到咸阳城外的时候,时逢就已经马上派了咸阳兵来抓我们,以致我们的一部份士兵被抓至对方军营。我们行踪暴露,无法进入咸阳,所以去探路的只有我和思齐二人,救下了大人您。现在我们的营地不见了,敌营里的我方士兵也不见了,我们该……」
「跟我过来。」白思齐不让林子晏说完,突然出声打断他。
林子晏和张仓对看一眼,前者耸了耸肩表示无奈,然后二人便跟着白思齐走。
他走到泾河边才停下。
只见他双手轻轻抱拳放在胸前,竟似是在胸前抽出了一团火光,再把它注入河中。河面上结出了一个发着光的圆圈,然后竟慢慢显出画面来!
「这是……」
白思齐看向不小心叫出声的张仓,对他摇头示意要噤声。
画面中出现了时肃殿下和张梁将军的脸,模糊的影像只透露出他们已不在茂密的树林中,而是一间较为残破的房屋。随着时肃起身走动,水中的画面也跟着变幻,房间里有块牌匾写着「真隐阁」。
「我知道他们在哪了!」
随着张仓的大喊,白思齐的圆光术也就此失灵。
「他们在哪?」
就此,三人的队伍再次变换队形,成了张仓领头。
根据张仓的话,真隐阁是清河寨里的一间房屋,而这个清河寨则是一个废弃的山寨,位于九龙山上。
这个九龙山是张氏兄弟童年时期经常会来的地方,因为这个地方层峦迭嶂,地势险峻,天然地形成了一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张老将军一得空,便会带他们上去,结合地势给他们讲讲行兵布阵的例子。
九龙山离咸阳非常近,可走路过去也要三两个时辰,一大早出发的三人在午时才到达清河寨。
在山寨门口站岗的小兵看见张仓,差点就提着长矛冲上来了,还好胡少尉眼明手快地拦下了他,才不至于得罪奉常大人。
当紧跟着张仓的白思齐露出脸来的时候,胡康忍不住激动大喊:「白大哥!白大哥啊啊啊啊啊!」
眼看着胡康就要扑过来,身材犹如纸片的白思齐为了避免自己被压扁,只得躲到林子晏身后,还好最后安然无恙。
胡康在带领他们仨入山寨的路上便一直滔滔不绝地解说来龙去脉,省略了许多啰嗦的语句和抱怨,他的大意就是:在白思齐和林子晏进城后,剩余没被抓走的杨家军联合张梁将军的三百人马一起把敌营里的兄弟救了出来。之后张梁将军便带着他们一群人上九龙山,在原营地的两棵树上做了记号,以告诉白思齐他们已经走了。
……但很显然人去地空之后,他们是不可能找到原本扎营的地点的,所以那两个记号是在没半点用处。
「啊?那你们是怎么知道要来这儿的啊?」
白思齐刚刚徒步上山,正累得半死,实在不想搭理胡康。他人到客房后便把门一关,把胡康和其余二人锁在了外头。
胡康遂问其余二人:「为什么啊?」
可一转头,发现其实只剩他一个人了。
……这些世外高人真不好伺候。
☆、月氏之行
而黎蕴在沙漠中慢行两天后终于到了月氏国。
黎蕴跟月氏国的守卫沟通了一会儿,人便把他和队伍给放进去,守卫倒是一点也不森严。
在这之前,林子晏曾反复问过黎蕴好多次懂不懂月氏语,他却一句都想不起来,现在来到当地又突然无师自通,全听懂了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说的月氏语。
说这是血浓于水的民族情绝不为过——当他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心里立即有种奇妙的感觉油然而生,像他本应就是属于这里的一样,即使一切看起来都那么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