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令嫒的才貌,这个年纪早该被人所知晓、轰动凌京的,可不知为何,博来之前,却反而从未听说过大人得了个千金。」
「唉,说起这事,我和孩子她娘也是乾着急着,我们都知道,因为我的缘故,和容儿今时今地的本事,不被世人发现是不可能的,但我和孩子她娘还是有意为之,欲要给孩子一个清乐无忧的环境,不想孩子那幺早踏入这凌京的世官风波,所以从小便把她养在深闺,不希望她那幺早就被世人得知,虽然这不太可能,亦不实际,你也清楚,我们这些在官场上斗的,他们身为我们的儿女,在我们这之下,何曾不也在斗着,我欲要给她个清静太平的日子,但因为我的身份唉...,我只愿她一世安好,不求她为我族荣耀一生......。」
听着慕相说完这段话,不知怎的,傅博也深受感动的站了起来,再度还以一礼:「大人高瞻远瞩,博受教了,今日博出府,绝对三缄其口,绝不叫令嫒的名声──远播。」
慕相收回了先前担忧的神色,再度回复了亲切和蔼的面容,道:「多谢先生了,能识先生,乃我之大幸。」
又说:「其实做官亦是如此,你虽不愿踏入那千丝万缕的关係,但有时候,你却是被迫拉进那一潭死水之中,本官给你的忠告只有一个:『眼见不一定为凭』,本官在官场载沉载浮了多年,许多事情已经看开,不去关注太多无能为力的事了,但还是希望你能做到,很多事,不是眼睛看到就这幺认为那幺简单,在那幺多阴谋论里,眼睛已经不够管用了,很多你无法亲眼见证的事,或许都在背后操纵着,只是我们...已无处查考...。」
当年的傅博,实在太过年轻,听完这句忠告,误解了慕相的原意,在离开慕府当天,愤而辞官,从家乡做起对抗贪官的职责,为民发声、立民所愿。而那位慕容小姐,终究没有得以隐藏自己的锋芒,反倒锋芒毕露,被推上了风口浪尖,虽成了世人难以忘记的景昭皇贵妃,但有谁会记得,慕家的灭门呢?
许多年以后,我才知道,当年的我,不懂得太多,而如今的我,却懂得太晚,反倒是慕相您的孙女来点醒我,再度让我明白,您当年的一番含义,慕相,是您吗?是您把公主引领到我眼前,欲不让我不明不白而终吗?可惜...慕相,如今的大凌...可还有救吗?
在心里默念完这段话的傅博,朝着已慢慢变小长宁等人的人影,大喊道:「慕相!!!久违了......。」
多年以后玉漱宫
「长公主!急报!」
「快拿来!」
旁边的侍女递上了急件,已是长公主的长宁坐在正殿的椅子上,赶紧拆开了那封信:
「长公主万福:
家师已于前日夜半辞世,寿终正寝,遵家师之遗命,特修书一封告知。」
这封信为子母信,还有一封夹在了信封里:
「长公主万安:
博年岁已尽,不知道还有多久苟活于世,望长公主勿牵挂、忘怀,博一生错了许多,误解了慕相的一番叮咛,直到遇见了长公主,才重新顿悟一生,博感激慕相的知遇之恩,也感谢长公主给了博一个重新识人的机会,当年慕相曾对博言『能识先生,乃我之大幸』,而如今博借花献佛,以长辈之位分,赠长公主一言──『能识慕家女,乃博之大幸事也』,今后,愿公主一切安好,博先行一步向慕相请罪,来日恭候长公主大驾。此为博之徒,博终其一生未娶,收了唯一的徒儿,博在这人世间放不下的,也只有他一件事,博这个徒儿跟着我数年,得了我真传,他的才能众人有目共睹,博本欲让他投靠长公主,可这孩子说什幺都不愿,说只要留下来传我衣钵即可,博尚有一愿,望长公主成全,请将博之官位传于这孩子,让他代我继续延绵慕相的教诲。最后,博再对长公主遥行一礼,此生珍重、后会有期......。」
长宁看完之后,轻叹一气,吩咐道:「来人,命人告知皇兄,将边西县令之位,传位于傅博之徒,再传本宫之令,连同丧礼送至边西。」
「喳。」
众人退下之后,长宁看着摇曳的烛光,在一张白纸上,写下「后会有期」四字,随后撕下,放置于烛火之上,任它燃烧,待它烧毕,才薄唇轻起,道:
「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