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闭嘴,刚才要不是王皓说,恐怕今日就不是挨骂而是挨打了,包庇在夫子那更是不可原谅,都给我闭嘴。”陈驰指着声音最大的两个人,忍无可忍,“去找秦夫子,别吵了!”
秦先生是京都来的,年岁小,长得俊俏。平日常得孩子们喜欢,可只教三年,教完就回京都去了,因此平日里也就各家婶娘偷偷摸摸的瞧上两眼,而待嫁闺中的自然勒令不得靠近书堂半步。今年已是第二年,平日里惹颜老夫子生气时就是秦先生代课,一副好性子却也将这些混小子治得服帖。
“你们又惹夫子生气了?”秦先生脾气极好,整日笑眯眯的,背不出书也不会打人。
“是榆木,榆木今日没来上课。”
七嘴八舌的抱怨,停不下来。而先生也不气,待声音弱些才展开书本,先生一开口,议论声都消失不见了。
“待会可别私自议论了,硕鼠是吧?……”
在学堂困了一天,先生一走就是放了笼的鸟儿,急忙忙的收拾笔墨纸砚回家,三三两两凑一伙。王皓急急忙忙的跑回家寻榆木,却到处寻不到人,灵光一现想到竹篱。
“竹篱,竹篱。”急冲冲的跑进竹篱家,对着窗户内的竹篱高声询问,“榆木不在这?”
“不在。”
“那知道他去哪了吗?”王皓不死心,若是竹篱的话,或许知道榆木在哪,毕竟他们那么熟识。
“今儿学堂上课。”
“怎么了?王皓,发生什么事了吗?”在后院的竹夫人婉婉走来,端庄大方,果真是官夫人,就是不一样。
“无事,他来寻我的,王皓,走。”
王皓一脸茫然的被竹篱拉出了庭院。
“说!”
“今日榆木并未去学堂,夫子点名背书,要是被跟着陈驰那些人遇到,肯定会打架的。”王皓拽住竹篱的衣角,一脸焦急,今日回家挨骂都是轻的,若是挨打,怕又是一个梁子,而榆木那家伙也不会躲。
“近日他跟你说过什么?经常去的地方寻了吗?”竹篱不动声色的扯开王皓拽着衣角的手。
“说过什么?水坑的那株桃花树的枝拿来雕刻极好,老廿头昨儿又偷喝酒了,竹夫人很温柔,背完诗三百了……”有一种滔滔不绝的仗势,竹篱急忙喊停。“水坑在哪?老廿头在哪?”
“就顺着路一直走然后穿过仓库就是了。老廿头在学堂的后头”王皓指着路,有些不明所以,这样问是不是代表榆木从未跟竹篱说过自己的秘密基地?
“我寻水坑,你去老廿头那。”话音刚落,人已走远,徒留王皓在后面大喊大叫。
桃花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山环山,水绕水的,足足寻了半个时辰才在山里寻到榆木。
王皓拿着石头砸醒榆木,气不打一处来。“榆木,你知不知道我寻得有多辛苦?”手脚并用爬上枝桠,趴着死死不动。
“呼~怎么在这?”
“刚陈驰那帮小子跑仓库后面捉鱼去,吵得人不得安宁,干脆跑远一点。”榆木捧着木头仔细的看着,坐的稳稳当当,看得王皓却心惊胆战,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就摔了下去。
“哎哟,你小心点,看的我头疼,哎,你竟然没跟竹篱报家常?我跟他说老廿头的时候他一脸茫然的,还以为你们关系很好呢!”
“跟他在一起就是背书去了,说个题外话还要被瞪,罢了,反正来日方长。你怎么知道我没告诉他?”榆木拿出刀子粗略的雕琢着木头的原型,顺着纹理。嘴里念叨着留得肥大能改小,唯愁脊薄难复肥
“嗯,竹篱也去寻你了,是……水坑。”声音陡然拔高,吓得榆木一激灵,刻刀划伤了手,却全然不顾,撒下一串血珠。
“仓库那。你怎么回事?”榆木怒吼,慌忙跳下树,拔腿狂奔,徒留王皓望尘兴叹,一个个怎么都跟护犊似得。
仓库,顾名思义就是存放杂物的地方,粮食农具都存放在那,关上门就跟祠堂差不多,又冷又黑,平日里大门敞开光线充足,孩子们都喜欢从那抄近路去后面钓鱼。
果不其然,竹篱那性子,明明从未踏足的地方就他胆子那么大敢去,若是碰上陈驰那些人,若是被关在里面可如何是好,若是,越想越糟糕,越想越害怕,四周寂静,只留心跳砰砰作响,真是刺耳!
忽梦少年事,魇伴泪罕流。
黑暗,如同怪物一般狰狞,死死压住手脚,令人动弹不得,没有丝毫光线照进,沉重的压着空气。可怕的尖叫声,哀怨声,交杂在一起,刺得人脑仁生疼,手脚冰冷,身上的痛楚意味不明,耳边传来略带戏谑的声音,有些耳熟。
“竹篱,竹深,你们说,是你们重要还是那皇帝重要?若是两者皆不可得,竹覃会怎么样?哈哈”猖狂的笑声,竹覃,父亲会怎么样呢?竹篱有些不自觉的想。
“可惜了,这么弱的身子骨可挨不住刑呢!”
记忆中的声音随着日子愈加气急,刑愈加狠厉,落在身上却不大疼,许是麻木了吧!
“废物,既然你们父亲也抛弃了你们,那留着又有何用,自生自灭去吧!”
“抛弃?父亲?”
“没事的,竹篱,没事的,我在这。”一声声安慰从黑暗中传来,怎么会没事呢?怎么会?兄长,
“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