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李森的态度来说,看不出十分积极,好像有些无可奈何,不得不为之的意思。
其实,在座的各位心里都有数。在成田,唐振根本就没把谁放在眼睛里,即使是钱似海也不在话下,也仅仅就是维持个面子而已,更何况李森了。作为一个政府领导下的小小的招商局局长,唐振曾经以酒遮脸,肆无忌惮地指责李森“啥也不是,纯粹就是一个傀儡,一个窝囊废,一个典型的缩头乌龟。”
唐振的这一番话,当时就把李森气犯了病。
唐振的话,不仅贬低了李森,同样也没放过钱似海。说李森是傀儡、窝囊废,甚至缩头乌龟,都是相对于钱似海的大权独揽而言的。也就是唐振,换任何一个人,就是再多借他几个胆,也绝不敢如此口无遮拦,为所欲为。
据说,钱似海事后还劝说李森别往心里去。
钱似海对李森说:“该担待的就得担待一些。我们表面上是受理点儿委屈,但咱不是为了全县的经济发展吗?不是为了全县老百姓吗?俗话说‘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咱现在不是有求于人吗?”
事后,唐振以“喝多了”为由,给李森道了一声“对不住了”。李森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也只好出院,借机下了台阶。
李森说完后,会议室里又沉默了起来。
见冷了场,钱似海就主动打破沉默,手指习惯性地在桌子上弹跳力几下。
“大家如果没有别的什么意见的话,我来说说。”钱似海的声音很洪亮,显得兴致很高,“唐振同志,大家都熟悉,也都了解。这个同志,怎么说呢?有优点,也有缺点,可以说是优点与缺点同样突出。但是,我们看一名同志,尤其是看一名干部,要看大局,看主流。大家知道不知道,这几年,在我们县,投资超过千万元的十个大项目中,就有百分之七十,是由唐振同志和唐振同志的弟弟唐鼎同志争取来的;在全县所有争取来的资金中,唐振同志的贡献也超过了百分之六十。这样的同志是什么?是我们的宝贝呀!我们这次准备这样安排使用他,就是为了让他更好更多地发挥作用,为我们多争取资金,多争取项目,为全县经济发展做出更大的贡献。所以,同志们啊,我们要放远眼光,要有大局意识呀。啊!”
钱似海说完,环视着在座的常委们,见大家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就继续说道:“如果大家没有异议,那就通过了。”
“等一等。”
就在钱似海认为万事大吉了的时候,突然有人说话了。大家纵目望去,原来说话的是纪委书记俞任。
钱似海有些意外地看着俞任,以调侃的口吻道:“俞书记有什么高见。”
钱似海方才一番说到家的大道理,让俞任气冲斗牛。见钱似海要通过对唐振的任命,俞任再也坐不住了。
俞任努力平静着自己心头的怒火,尽量以和缓的语气说:“发展经济也好,促进进步也罢,这些我都赞成。但是,我想说的是,我们的发展和进步应该依靠什么。是不是为了所谓的发展,就可以丧失原则,是不是就可以允许一些不法之徒为所欲为,是不是……”
没等俞任说完,钱似海就打断了他的话头。
“俞任同志,有什么意见请直说,就不必使用排比句了。”
钱似海的脸上虽然带着笑容,但话语中,已现不悦之意。
“那好,我就明说了。”俞任不卑不亢地迎着钱似海的目光,继续说,“我认为现在提拔唐振是不合时宜的。”
“那你说什么时候适宜?”钱似海问道。
俞任没有直接回答钱似海的问题。
“前不久,我接到一封举报信,反映了唐振欺男霸女,逼得人家离家出走的恶行。”
“你说的是不是黄莺失踪的那件事儿?”
看来,钱似海很敏感,似乎对情况也很熟悉。
“正是。”俞任说。
“那已是陈年旧帐了,公安局早就做了结论。”钱似海不满地说。
“最近,我们经过调查,又发现了一些疑点。”俞任没有忌讳钱似海的态度,“我们初步认为唐振是有问题的。”
“好了,这件事不属于今天讨论的范畴。我们现在就对唐振同志的提职问题,进行票决。发票吧。”
钱似海果断地拍板,停止了争论。
“俞任同志,你可以保留意见,有什么问题,我们事后谈。”钱似海补充道。
俞任站起身,轻蔑地说了一句:“的确,我保留意见。”
说罢,转身出去了。
栾凤翔来到城关镇派出所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了。集中整治已经接近了尾声,各个战线正在进行总结。
栾凤翔刚走进走进院子,派出所所长李峰就迎了出来,一边道“栾组长辛苦了”,一边忙往屋里让。
栾凤翔和李峰打着招呼,正准备进屋,就见两个民警押着一个秃头走了进来,直接进了审讯室。
栾凤翔一招手,对李峰说:“走,看看去。”
在审讯室里,一个民警向栾凤翔和李峰简单汇报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这个秃头名叫陈三,是开出租车的。今天晚上,陈三因为跟人家抢座,与另外一个出租车司机打了起来。陈三用螺丝刀子把那个司机捅伤了,正好被巡逻的民警撞了个正着。
陈三对自己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只是比较关心对自己如何处罚。
“不就是罚款吗?我认,拿多少我都认帐。”陈三一副财大气粗,有恃无恐的样子。
陈三的泼皮作风,激起了李峰的愤怒。
“你是不是还没整明白你现在是在哪儿呢?”李峰严肃地质问道,“你是不是以为这里是酒吧间,夜总会?你要明白,你现在要认帐的不是金钱,而是牢狱之灾。”
陈三猛然一震,惊叫道:“牢狱之灾?要坐牢啊?”
李峰叹息地摇摇头,无奈地说:“你太可怜了,基本上就是一个法盲。你伤害了人,以为花几个钱就一了百了吗?错!你大错而特错。你必须负法律责任。”
“能判我几年?”陈三有点儿毛了,态度也没有刚才那样嚣张了,光秃秃的脑袋上渗出了汗珠。
“最少三年。”李峰伸出三个手指头晃了晃,干脆地说。
“我的妈呀!”
陈三像孩子似的嚎啕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