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未平转过头,脸色阴沉得像一盆水,眼睛一眨不眨地冷飕飕地盯着阮思明。
阮思明还从来没看到过赵未平的脸上如此充满杀气,好像要把他生吞下去,直盯得阮思明头皮发麻,心律不齐。
阮思明赶紧给自己找台阶下,说:“我、我、我去通知他们开会。”
“还有心思替别人说情?”
看着阮思明的背影,赵未平心底的火不觉又冒了起来。
真是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往往越是注意的地方越容易出现问题,这就是所说的“灯下黑”。
眼看灾民转移安置这一阶段的工作就要圆满结束了,可这一把完全有可能把所有取得的成绩烧成灰烬,至于由此而引发的后果更是难以预料。
这火着的也太不是时候了!
古人说,势不可用尽,福不可享尽。
凡事不可太过。孔子说:“过犹不及。”
抗洪以来,自己似乎过于露脸了,好像一个人独享了所有的光环,所有的赞誉,所有的艳羡。
事情终于发展到了顶峰。这把无中生有的大火,把一切又都拉回,再一次使之平衡。
赵未平思来想去,像一头困兽似的,独自一个人在屋子里来回走动,懊恼使他的心情灰暗到了极点,满腔的怒火烧得他随时都有可能爆炸。
“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足以解我心头之恨!”赵未平咬着后牙槽恨恨地想。
从一开始,党员大会的气氛就显得异常的紧张压抑。
赵未平脸色铁青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阮思明拧着眉头,不住地喘着粗气。妇女主任于娟仍然是哭泣不止。而何长顺则是悲天悯人般的老泪纵横,唏嘘不已。
会议的议程很简单,先由阮思明简要地介绍了一下事故的经过。
“总之,这次火灾是偶然的,是……”阮思明考虑着用词。
“不是偶然,是必然。”
没等阮思明考虑好下句,赵未平就硬邦邦地插上了一句。
“是必然,可是……”阮思明还想说点什么。
“你不要再斟酌用词了。”赵未平声音不高,但具有足够的穿透力,“这就是一场因为责任心不强造成的事故,不用做别的解释。”
赵未平话音刚落,于娟就哭出了声。何长顺也喉头哽咽,难以自持。
“往下进行吧。”赵未平吩咐道。
阮思明叹了口气,指着于娟和何长顺道:“你们俩,该你们俩的了。”
阮思明说完,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狠命地挠起头皮来。
接着是何长顺和于娟分别做检查。
于娟的检查基本上没说出几句话来,基本上都被哭声湮没了。
何长顺的检查很简单,就是大骂自己“不是人”,“应该千刀万剐,下地狱。”
“你就别赌咒发誓的了,那有什么用?还真能剐了你呀?你还真能下地狱去呀?”尤锋打断何长顺的话头。
最后,大家就处理意见进行举手表决。
会议一致决定:撤消村阮思明村党支部书记职务,暂时代理书记一职;给妇女主任于娟党内严重警告处分;给予何长顺开除党籍处分。上述决议报乡党委。
赵未平主动地检讨了自己作为乡里包村干部所犯的错误和所应承担的责任,并表示将由他自己直接向乡党委和县委做出检查,并请求处分。
最后,赵未平面无表情地又追问道:“对以上决议谁还有不同意见?”
每个人都表情肃穆,默默地摇头。
“散会。”赵未平一挥手。
“那什么,我他妈的不是人哪,我能对得起谁呀?我他妈的白活啊!”
赵未平的话音儿刚落,何长顺就再也控制不住了,双手抱头号啕大哭起来。(本章完)
第一百零九章造化弄人(3)
导读:
徐才给沈宝昌添上茶水,若有所思地道出自己的分析:“钱书记对这件事的态度是至关重要的。当然,其他领导的意见也是重要的。因为,这毕竟是可能给全县抗洪工作带来负面影响的一个事件哪。”
咂摸着徐才带有明显提醒意味的话语,沈宝昌一仰脖子,“咕噜”倒进去一杯茶水。
正文:
这回,赵未平肯定栽了!
接到东村灾民安置点发生火灾的报告后,沈宝昌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这样的在徐才的陪同下,沈宝昌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火灾现场,见到了等候在那里的赵未平等人。
赵未平明显地瘦了,双眼充满了血丝。不过,表情依然沉稳。阮思明的神情就显得比较焦灼,给人一种惴惴不安惊恐不定的感觉。
沈宝昌从来没像今天这样表现得气定神闲,一派大将风度。这让赵未平和徐才都感到吃惊。
沈宝昌始终面沉似水,表情中掺杂着一些遗憾,围着现场一圈一圈地转,似乎要记住每一个残垣断壁。
徐才私下示意了他一下,意思是说转得差不多了,该说点什么了。
对徐才的这一提醒,沈宝昌并没有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