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初年委实不知道这么嘲讽自己一番无关痛痒的事情能让她得到什么,懒懒地抬眼看着她:“有事就说,没事就滚。”
“你!”元敏恨不得越过铁栏甩她几个巴掌,但牢笼的钥匙只有凤君才有,她只能咬牙道,“元熙,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得意的?我告诉你,凤君早就将他手中势力都交给我了,总有一日我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他还来寻我作甚?”柳初年声音十分平淡,愈发显出了元敏的狂躁,“你今日难为我,当真不怕改日我双倍奉还吗?”
元敏的手死死攥着铁栏:“我真是恶心你那副模样,永远都是那一张令人作呕的脸。”
柳初年实在不能理解她这种非要给自己找不痛快的想法,彻底闭上了嘴不想再跟她说什么。
元敏也不知道是积攒了多久的怨气,就算柳初年一言不发,她也能在那里滔滔不绝地咒骂。
“够了。”一个冷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元敏,滚出去。”
元敏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一般,将要骂出口的话硬生生咽了下去:“凤君,我只是帮您教导教导她。”
“教导元熙?凭你也配?”一个容貌极为俊美的男子走了进来,冷冷地看了元敏一眼,“有的话我不想重复第二遍,你最好别惹怒我。”
元敏有些不甘心地咬了咬唇,终于还是甩袖离开了。
“怎么样,想通了吗?”男子居高临下地看着柳初年,态度稍稍放得柔和了些。
柳初年一笑,嘲讽道:“看了元敏这模样,我就知道你为什么要让我回去了。”
有侍女将茶水递了近来,她勉强站起身来,用左手接过了杯子。
她虽早已口干舌燥,但却十分克制地慢慢喝茶,态度从容地仿佛是在烹茶赏梅一般。
凤君满意地看着柳初年,像是在欣赏自己亲手造就的工艺品:“元敏蠢笨,元真不堪重用,她们都担当不起晋国的未来。所以我要你回去,继续为晋国保驾护航。”
“凭什么呢?”柳初年慢悠悠地将茶水饮尽,抬头看着他,“这些年我做的还不够吗,女帝与元真元敏都是如何待我的你也不是没看到,我凭什么要回去?”
柳初年顺手将杯子放在一旁,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女帝真心喜欢的是明轩不是你,宠爱的也是她元真元敏这两姐妹而不是我。你对女帝一往情深甘之如饴做个情圣,可我做不到。你自己不愿见到女帝与明轩恩恩爱爱,退居深宫不再出现,却要我为女帝为晋国呕心沥血,您可想过我的感受?”
“这些年来我从没体会过被母亲关怀的感觉,从你那里得到的也是一道又一道铁血命令。你们如此待我,我凭什么要回去帮你们?”
“凭你是我凤钺的女儿。”
第22章.南乔(一)
静槐自小看着南乔长大,深知她的性情,可以说对她十分了解。
但自从秋猎之后,她便再也无法看穿自己照料了十几年的小帝姬的心了。
秋猎一事在南梁的地位不言而喻,南梁建国数百年来,这是第一场没能进行到底的秋猎。
众人皆知秋猎之上,南乔帝姬当众发作了仁佳长公主,而陛下竟然也听了她的话,将仁佳长公主扣押下来。
秋猎开始的当日,众人便返回了都城,朝野哗然。
静槐不知道南乔是如何说服了陛下,竟然冒着被天下人非议的风险将仁佳长公主打入天牢。
最初,朝中不少臣子都十分不服,纷纷在早朝之上上奏劝谏。但当陛下宣布了仁佳长公主的罪名之时,他们都闭上了嘴。
那罪名不是买凶刺杀南乔帝姬,而是更加让人难以忍受之事——叛国。
南梁之中的确不乏不喜南乔帝姬,想要立其他皇室宗亲为皇太女的人,但再怎么说这都是南梁的内政,翻不过天去。
可叛国却不同,一个为了权势不折手段可以出卖母国之人,又怎么配得上万民的供养?
“诸位爱卿稍安勿躁,待到一切清查完毕,我自当给所有人一个交代。退朝。”
对于此事,梁帝至今也并非全然清楚来龙去脉,但南乔执意如此,信誓旦旦地保证一定会给他一个说法,他略一犹豫还是默许了南乔的做法。
他至今都能记得南乔那时的眼神,仿佛燃着大火,一定要将仁佳弄死才肯罢休。
本以为回到京城后南乔会立刻审问仁佳,但她却再没有那时的愤恨,只是冷冷地吩咐人将仁佳打入天牢,自己便匆匆出去了,好像是要去什么绿猗阁。
梁帝终于意识到,南乔不再是最初那个容易冲动炸毛的幼稚帝姬,在他不经意间已经彻底蜕变成了另一种模样。
若非要说的话,倒是隐隐与柳初年有那么一丝丝相似。
南乔终于长成了他所期望的模样,但他却仿佛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愉悦,心中满是心疼。
可事已至此,早由不得人了。
侍女来报时,齐竹还在琴房擦拭着自己的古琴。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南乔已经跟在侍女身后进了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