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光坐在不远处看着两人,看到卦象之后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温云岫想了想卦象,目光有些闪烁:“六三爻。”
“何解?”柳初年看她这样子就知道事情不大顺遂。
“看你自己怎么想了。”温云岫将铜钱收起,轻声道,“爻辞为‘即鹿无虞,惟入于林中,君子几,不如舍,往吝’。”
“往吝……不如舍?”柳初年不置可否,眼神定定地看着桌案。
温云岫看着她这样子,突然觉得这一卦还不如不卜,尽力弥补道:“这种事情,还是得看你自己怎么想,卦象不过是外在罢了。”
柳初年静静地坐在那里,也不知将她的话听了进去没有。
许久后,终于站起身来郑重其事地两人行了一礼:“多谢二位这些时日的恩情了,还望后会有期。”
温云岫点头一笑,回了她一礼权当作别。
柳初年说不清深夜造访二人究竟领会了什么,但心中的那丝躁动却在那一卦中烟消云散,那些惶然易怒也都被压了下去。
虽说如此,但她仍是将定魂玉珍而重之地带在了身上,以防自己再次失控。
次日一大早,便有侍女来回禀说温云岫与摇光已经不辞而别,人去楼空。
柳初年昨晚便已猜到两人不会再特地来辞别,故而也没什么惊讶,只吩咐侍女将齐竹唤来,想要问问昨日之事。
可还没等侍女离开房间,便有急匆匆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而后便是极力克制的敲门声。
“进来。”
柳初年话音刚落,便看到齐竹行色匆匆地推门而入,似是有些迫不及待,仿佛发生了什么大事一般。
齐竹原本心中已是十分震惊,但在看到柳初年淡淡的神情时,心上仿佛被浇上了一桶雪水,强迫着他镇定了下来:“晋国传来消息,说是晋帝昭告天下,元熙帝姬叛国。”
“若只是如此,还不至于让你如此失态吧。”柳初年轻轻地拂过自己的衣袖,“还有什么,一并说了吧。”
齐竹掐了一把自己的手心:“昨夜我奉命审问元敏帝姬,从她口中得知,当初白姑娘离开晋国时曾遭到晋帝的阻拦。而晋帝能成功伤到白姑娘,是因为有一位神秘人在为晋帝出谋划策。”
“今日晋国传来消息,晋帝任命了一位神秘女子为宰相,彻底接管了白姑娘当年的职位,甚至将军权一并教到了她手中。”齐竹咬了咬牙,将心中的那个猜测说了出来,“此外,我怀疑凤君将‘易水寒’也交到了她手里。”
易水寒,是凤钺手中另一把锋利的“剑”——刺客之剑。
若柳初年是在明面为晋国斩断来敌的剑,易水寒则是背地里那把淬满毒|药的暗杀之剑。它笼络了无数神秘莫测的杀手,无所不用其极地达成目标。
这些年,凤钺几乎将所有势力都交给了柳初年,但却牢牢地将‘易水寒’握在了自己手中,没想到如今居然肯将它交与别人。
柳初年饶有兴趣地摩挲着自己的衣袖,那位神秘女子想来便是凤钺口中用来约束她的剑鞘了。
她身上的那股懒散终于褪去:“她叫什么?”
“烟景。”
第38章3.06in.iang.du.fa
“烟景……”
柳初年将这个名字翻来覆去品了几遍,牢牢地刻在了心里:“凤钺曾告诉我,他挑中了另一个人与我来分庭抗礼,看来就是她了。”
齐竹没想到烟景居然还有这么一层身份,当即吃了一惊。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有些担忧,在这场较量之中柳初年究竟能不能赢,毕竟能被凤钺看重的人绝非寻常,更何况烟景手中还掌握着那么大的权势。
以柳初年当年的盛势,尚且要对‘易水寒’避让三分,更何况现下她早无异是龙困浅滩虎落平阳。
“你不用太过担忧。”柳初年像是看出了齐竹心中的担忧,不以为意地笑道,“就如同我无法现在就回晋国一般,烟景也不可能现在就完全腾出手对付我。想想我以前的境况吧,晋国那乱摊子就足够拖她一段时日了,若想对我下手,只怕她还得等些时日。”
说完,她略微皱了皱眉,像是在犹豫什么一般。
“您可是还有旁的吩咐?”齐竹觑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开口道,“若是无事,我便先告退了。”
柳初年想了片刻,摇头道:“你去处理自己的事情吧。”
没了白卿在身旁,平时倒还不大显出来,但如今一旦遇上重大的事情,柳初年便觉得有些不大方便了。虽说她向来独断专行的很,然而有些时候还是需要有人在一旁商议斟酌,可齐竹明显担当不起这个任务。
但这也无可奈何,柳初年只得自己将乱成一团的思绪理上一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