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长时间，龙三的身高就比木一禾多了一头，经常是两人打架打得不分伯仲，木一禾又气又累，胳膊垂下，伸得直直的，脑袋直接撞在龙三胸口，脸埋在龙三胸前，不说话，却死死地埋。这个时候，其实往往是龙三胜了，但龙三又不舍得不看木一禾气急败坏，死不认输的样子。
“喂！你再埋，可就要憋死了。”龙三笑着看着木一禾的后脑勺，声音却还是冰的，华丽而又无耻地展示了何为面对木一禾前后的双标脸。
木一禾哼哼了几句，意思是他早就死了。
“我发现了个好玩儿的，你要不要玩儿？”
“嗯？”
“闭上眼，抱着我。”
“哼！”
木一禾一副“你好无聊”的样子，身体却还是诚实地踮起脚尖，抱着龙三的脖子，闭上了眼睛。
下一秒，龙三化龙，乘风而起，扶摇直上，穿云破雾。
“哇！”骑在龙三背上的木一禾在急速的失重中睁开了眼睛，疾风拂面，似刀割一般利落爽快，跨过朵朵云彩，他兴奋地看着这个他不曾仔细看过的世界。
大泽越来越远，原来就是一滩黑水。
魔界是这个样子啊。
唔，飞到人间了。
再远的地方看不到，龙三你再飞高点啊。
啊到了高出也看不到啊，云遮住了。
……
第一次，木一禾产生了想将万里河山尽收眼底的想法。
“好玩吗？”龙形的龙三扭着他巨大的龙头，朝着木一禾道。
“嗯。”
“以后，经常带你玩。”
“……嗯。”
第一次，木一禾觉得龙三这么识相，他突然不讨厌龙三了。
龙三越飞越远，越飞越高。
木一禾问道：“再往上是哪里？”
龙三道：“第一重天。”
木一禾疑惑：“第一重天？天呐，飞这么高了才第一重天呐？”
龙三笑道：“天可是有九重呐！我能飞到第一重天就不错了。”
“第九重天上有什么？有仙人吗？”
“九重天，极乐天，有的，何止是仙人？”
龙三向上飞着，突然之间整个身体抖了一下，惊得木一禾从龙三背上滑下。
木一禾会陆会水，却不会飞，他从高空坠落，看着龙三越来越小，离他越来越远，嘴张着，却说不出话来。
龙三化为人形，视若无睹地停在半空。还是那个龙三，银色的眼瞳却变得无比冰冷，像是巨大的冰川，没有任何一丝温度，漠然地看着木一禾下坠，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一个陌生人。
+
木一禾大汗淋漓地从这样熟悉却又自虐的梦境中醒来。
现世的夜晚太嘈杂了，像他这样的修为，能听到几里外街道的声音。反而还不如没什么法术的人。
他大口喘着气，沉默不语。
仿佛此刻，他还是那个不会说话的小孩。
仿佛此刻，他还身处大泽。
仿佛此刻，龙三和柔妃还在他的身边，不曾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