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了还有空跟我说话?”我笑。
“看你醒着,就问问。”斩梦者打字速度很快,就像在面对面聊天似的。“这么晚了……你老公不管你?”
“不管。”我回。
半天那边没有动静,我正准备睡觉,却见斩梦者问:“黄泉,你过得幸福吗。”
“嗯,幸福。”我不假思索的回答。
很久以后,斩梦发来一个笑脸:“可是我不幸福。”
“为什么?”我的眉头不自觉的蹙起,心里隐隐有些担忧。
我就见斩梦者的对话框输输写写,最终只有一句话:“没什么,早点睡吧。”
“好。”我回答。
“晚安。”
“晚安。”
一年以后我跟孙博还是离婚了,是他提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就通了,只觉得心里坦然。分离的那天,孙博一把将我抱在怀里,问我:“方子言,我问你……从开始到现在,你是不是从来都没爱过我。”
他问着,我听出了他话语里的颤抖,伸手拍拍他的后背撒了一个弥天大谎。
“爱过的。”我说。
然后孙博哭了,我听见他跟我说了声谢谢。
他送开手,望着我。我似乎回到了初见他的时候,仿佛又看到了那个谦谦君子一般爱笑的男人。
“结婚以来,第一个拥抱。”他跟我说。
“是离婚后,第一个拥抱。”我纠正他。
他语塞,回答我:“你还是那么不会聊天。”
我笑了,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去。
我知道,这份之于孙博的伤害已经终止了。
跟孙博离婚后,我离开了这个城市,去了很偏远的地方。我用出书的积蓄买了一间小房子,找了一份还算清闲的工作,简单度日。我换了笔名接着写文章,却在半年以后看见了斩梦者的留言。
“你来了。”我回复她的留言。
“嗯。”斩梦者也回复我。“黄泉,无论你换多少个笔名,我都能找到你。”
“多少年了。”我红着眼眶问她。
“从我第一次遇见你到现在,刚好十年。”斩梦者说。
“骗人,怎么可能那么久。”我笑。十年,是多么漫长的岁月。
“真的。”斩梦者回:“知道有你这个人的那年我十八岁。现在已经二十八了。”
我忽然觉得视线模糊了,赶忙冲到洗手间里用凉水冲眼睛。多久没哭过,我已经记不得了。
皮箱里带来了一些子清的衣服,我挑挑捡捡有些还能穿。不能穿的就放在床头的另外一个枕头上,当做她还睡在我身边。
对我而言,早上醒来的第一件事依旧是向着门口张望,张望着那个熟悉的影子。出门前会跟子清说我出门了,回来以后会跟子清说我回来了。洗手间里放着两个牙缸两个牙刷,连被子也放两套。
我不太喜欢跟左邻右舍聊天,见了面也只是简单的点头。他们觉得我孤僻阴郁,性格奇怪,所以不太愿意与我来往。偶尔路过,也能听见一些闲言碎语。
“听说她离过婚……不是什么正紧女人。”
“她家里就一个人住,还搞得像有人一起住的样子,经常自言自语……”
“她是不是精神有点问题啊……真晦气……”
我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大学时期被人排挤的时候,却觉得莫名亲切。那时候我虽然被人排挤,可是顾攸宁不嫌弃我,子清也一直在我身边。
够了。
现在想想,我真的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