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岭欣然点头道:“形婚确实不是个好选择。不过父母,都很难接受。或者说相当难吧。”秦越瞄了他一眼:“您的父母不是已经知道了么?”江岭眼神一变,伸手就捏了一下他的肩膀,看着他不悦地强调道:“不要再用敬语了,不是你先说的吗?”
“没办法,咱也是个懂礼貌的好青年啊。”说着,秦越又不自觉地笑了起来。这带着暖意的笑容,让江岭觉得很舒服,对他的好感又升起几分好感。“我也不指望我父母能接受得了,只希望自己有可能再回来罢了。我不想留在他们身边,那样就太压抑了。”
江岭伸手拿起水杯抿了一口,眉目间含着惆怅:“我爸知道的那天,让我跪下,说我丢了家里的脸。我也就一直跪着,也觉得很对不起他们,不是因为取向问题,是我没有处理好自己的事。”秦越想起妹妹说的他前男友在公司闹出的事,忙宽慰他说:“谁能一直不犯错啊。”他的目光在江岭脸上流连:“既然分开了,以后不要再想着他,不就好了。也别,那么冲动。”
似乎正想着心事的江岭并没理会他的话,自顾自地问道:“你回去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回来吧?”“是啊。”江岭又问:“你的工作要辞了吗?”“大概是。”他低下头去,握住自己漾着浅蓝色液体的水杯,说:“你再找工作,我能帮上忙。”秦越眸中带笑含笑,轻松地说:“回来肯定找你帮忙,我可是正儿八经的理工生中的高材生,正愁没机会展示自己。”
江岭嫌弃地抬头望了他一眼说:“那你还这么多年不换工作?”“屌丝心态嘛,没办法。”秦越无奈地说着往后靠了一下。
自己的性格就是这样,倒不觉得有什么尴尬。江岭又喝了口水,舔了舔沾湿的嘴唇说:“要是不能回来了,也想办法告诉我一声,知道你是什么情况。”
秦越深吸了一口气,眼眶微微湿润,眨了眨眼说:“您这样说,很容易让人感动啊。不论您是出自怎样的动机。”江岭没有说话眼神安静地凝视着她,伸手轻轻捏两下他的手,两个人都不清楚在他们之间这代表着承诺,还是安慰。
☆、回家
吃完饭后,江岭把他送到门口,才拿出那件用深灰色的精美盒子装着的礼物,貌似随手地递给他。秦越顿觉惊喜,对他道过谢便上了楼。
江岭看着他行至楼道消失的背影,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堵着。
待了一会儿,江岭也开车回了家。
一直以来家中的气氛都相当的冷,父亲很少再主动跟他说话,母亲因为畏于父亲的权威甚至和他私下说话都少了不少。
跟他打过招呼后,江岭正准备上楼,江霖却叫住了他,坐在沙发上很有威严地问他说:“今天就是整一年了,你还记挂着那小子?”江岭脚步一滞,回头坦白回答道:“稍微有点,不过都过去了。”
江霖看着他凝重的神色,抬头示意了一下他面前的沙发说:“有什么话就坐下来说,今天爸不跟你发脾气。”江岭依言坐下来,偏过头看他:“您不生气了?”
江霖说:“早都过去了,只是怕你心里还不痛快。怎么?没什么好说的?”
江岭调整了一下坐姿把背挺直,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我以后不会跟女人结婚,也不会找代孕,不管您生不生气,我也不会改变的。”
听了他说的话,江霖隔着点距离把一个U盘扔给他说:“这一年,我搜集了很多关于,关于像你这样的人的资料。也许不是你的错吧,但现在社会没法接受。只要你不影响到公司,不到我面前来碍眼,你做什么我也不会干涉你。”
泛着银色光芒的小小U盘蹦跳着来到他的手心,江岭紧紧地握住那个U盘,心里有点难过,如果自己喜欢的是女人就好了,现在不仅孑然一身,还和家人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
“你也别太难受,”江霖语气缓和了些对他说:“我知道你心里也不好受,人不就是要适应社会吗?谁让你和别人不一样?你我都各退一步,这事就当过去了。”江岭低垂着头说:“我明白。以后一定会注意的。”
他拿着U盘恍恍惚惚地站起来,知道父亲以后不会对这件事横加干涉,却也肯定不会认可他日后的爱人了。他一步一步往自己的房间走去,每一步心脏都带着熟悉的疼痛。他对自己说,至少没有失去一切,就很好了,不是吗?
一回到家,秦越便开始收拾自己的行装,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在这之前他还没想过工作的事,也许他潜意识还希望是件小事吧。
什么小事啊,上刑场差不多,他一边一件一件往行李箱里装着自己的衣服,一边漫不经心地看着自己公司的网站。这家新闻网站并不是什么知名度很大的网站,他却为它付出了整整八年的心血,到现在迫不得已要离开,看着熟悉的界面他居然还是这么舍不得。
先给公司打了电话辞职,然后又给朋友陆陆续续一个一个地打过去,说明自己家里有事,要回去很长一段时间。最后,打给自己的妹妹。
这对于秦念无异于一个晴天霹雳,她虽然喜欢看那些取向为同性的人,但一点也不希望发生在自己家。这实在太容易让人指指点点了,事情已经发生,面对一向疼爱自己的大哥,秦念除了支持和安慰还能说什么呢。
最后还有深深地担忧,她呜咽着说:“哥,你回家以后跟爸妈好好说,别爸妈老打你。如果他们要送你去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治疗,我肯定不让他们送你去……”
秦越没有心思和她说太多,反复嘱咐着她暂时千万别回来添乱。
而二妹秦愉那边,听明白他说了什么,立马“啪”地一声就挂了电话或者……说是扔。坐在床上,秦越也直接扔开了手机,倒在床上,手脚摊成大字趴着,现在也没有什么事要做了,就等着那一天……来了。
国庆假期的第三天,秦越登上了回家的火车,挤在许多赶着回家或者出行的人群里。他望了一圈熙熙攘攘的人们,笑笑,不知道有没有人和他一样是赶赴一个刑场。他在一排排座位中间穿过,找到自己的,在座位上朝后靠着坐好,手搭在面前放餐盘的地方。
再从父母亲的角度想也是一样,千里迢迢回家的而已带回来的却是一个坏到不能再坏的消息,还不如出了意外干脆被车撞死更好。
他一直保持着微笑,心里却全是苦涩。
动车开了没过多久,二妹的电话便来了,他接了,二妹用她冷淡的声音说:“妈住院了。”秦越难以置信地问:“怎么会?”“你告诉我的那天,妈就在旁边。”原来如此啊,秦越的手僵直着,根本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秦愉干脆地挂了电话,相当冷酷无情的样子。
秦越还没把手机放回口袋,刺耳的铃声便再一次响起,恍惚间他看见有几个女生好奇地张望过来。
对了,这是他偶然用一部基番的片头曲作的铃声,难怪呢。
这时,稍显慌乱的男声打乱了他的想法:“你,没事吧?”
居然是江岭?秦越感觉更加惊讶了,这又是听秦念那个丫头说的?她嘴里怎么这么存不住话呀?“你干嘛呢?”听他久不回话,江岭有些不耐烦地说。
“我只是在想,秦念快把我们家家底都透露给你了。”
“还能开玩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