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够折腾的呀……
可是,这一次,她真的是听了舒爸的话,没有盲目的去牺牲自己,她想陆家平安无事,又想保全自己,这已经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飞机在香港的赤鱲角机场降落后,舒扬给父母打了个电话。
接电话的是舒爸,他看到来电显示上的香港号码,心里一沉,第一句话就是问舒扬她在哪。
舒扬如实告知自己的打算,舒爸听完以后,又气又急:
“你做这些决定,怎么就不跟我们商量下!”
“因为我知道,和你们商量的话,你们一定不会同意……”舒扬讷讷地说。
“既然知道我们不同意,那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舒扬,之前你突然说要离婚,我和你妈没有反对,是因为我们觉得你既然做了这个决定,必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可是你现在一声不吭,就这么要跑去美国,舒扬,你太胡闹了!”就连一向好脾气的舒爸也生了气。
舒扬自知理亏,默默地等舒爸说完才小声而坚定地解释说:“爸爸,我做这个决定也是经过仔细思考的。我不想看到陆一鸣坐牢,也不想看着大家再为这件事苦恼,如果我离开一阵子,就能换到他和陆家的平安无事,我觉得这是值得的。”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一走,就是畏罪潜逃,你可能一辈子都回不来啊舒扬,我和你妈年纪都不小了,我们不想有生之年都再见不到你啊!”
舒扬听得一阵心酸,饶是她这般左右斟酌,却还是伤到了父母的心,事实上,此刻她也无法保证自己什么时候能回来,一时间,舒扬自己也忍不住眼泪珠子直往下滚。
“我相信,总还是会有公义在的,我们没有做过的事,不管过了多久,总是会有机会平反的。爸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你和妈也要多注意身体,到了美国我会再给你们打电话,现在资讯这么发达,在美国和在北京还不都一样,以后,有机会的话,你们还可以到美国看我的对不对……”
舒扬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是在劝舒爸,也是在安慰自己,不管怎样,她都已经回不了头了。
当天夜里,舒扬从香港搭上了飞往纽约的航班。
“旦辞爷娘去,暮宿黄河边,不闻爷娘唤女声,但闻黄河流水鸣溅溅;旦辞黄河去,暮至黑山头,不闻爷娘唤女声,但闻燕山胡骑鸣啾啾。”
坐在飞机上,感觉自己一点点远离熟悉的土地,远离祖国和亲人,舒扬蓦地想起这几句小时候背的古文,很多感情年少的时候不明白,明白的时候,却已太迟。
第二天的傍晚,飞机到达纽约肯尼迪机场。一下飞机,白司棠就递给舒扬一个电话,让她联系季涵来接她。
舒扬点头,拿了电话走到一边,拨的却是北京文老爷子家的电话。
老爷子威严的声音一如往昔,舒扬也就开门见山:“老爷子,我已经将一封匿名信送到了调查组和媒体的手上,里面有一些指向我的证据,不过,我还没有伟大到甘愿坐牢的地步,所以……不好意思,我跑路了。”
跑路(下)
“你什么意思?你在哪里?”
电话那头,文老爷子的声音里明显透着怒气,但舒扬却是一派轻松,隔了这么远,老爷子这火,怎么也烧不到她这儿来了。
“我的意思是,”舒扬顿了顿,“我现在,带着上次给您看的那些文件的原件,已经到了美国。我说过,所有的事情,您可以冲着我来,请您放过陆家还有一鸣。”
“你是在威胁我?”老爷子一听舒扬说她在美国,就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了。
“没有,只是老爷子您太厉害,我想求一个安心,只能逃到这样一个更安全的地方来。”舒扬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如果有的选,没有人想去国远家,一个人跑到这么远的地方。老爷子,这一路无论是您还是我们,都见过了太多的悲剧和无奈,就算是您,每天谋划算计,也还是会累的吧。与其再这样下去,拼得两败俱伤,何不就让这件事到此为止?”
舒扬语气诚恳,因为她知道,就算是她手握证据,就算是她现在身处境外,激怒了老爷子,这事儿恐怕也难以善了,不若动之以情,给他一个台阶下。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方才传来老爷子咬牙切齿的声音,他说:
“这件事情,本和你无关。”
“子孙辈的事,本也和老爷子您无关不是吗?”舒扬反问,嘴角浮出一抹苦笑。
情之所至,又如何能不闻不问?
“你——”老爷子气结,“真是不知死活!既然你非要担下这档事,这辈子就不用指望能回国了!”
“我知道。”舒扬咬紧嘴唇,一字一句地回道。
给文老爷子打完电话,舒扬知道,文家的这场风波,终于算是化解了,当然,同时她也很清楚,这回,真的回不去了……
深吸了一口气,她掏出从国内出发就一直关着的手机,一开机,就收到了七八十条短信,都是陆一鸣发过来的,他到家去接她不见她人,紧接着就发现她失踪了,电话打不通他就一直发短信。就在舒扬一条条翻短信的时候,手机又响了,看到屏幕上显示着陆一鸣的名字和他的头像,舒扬的眼泪好像又忍不住要跑出来了。
可是,理智告诉她,就这么消失在他的世界,不解释,不联系,或许才是最好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