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轻擦拭着头脸上的雨水,听着身旁的年轻男人状似无意道:“唐小姐见到朋友了?改天介绍我认识。”
我手一顿,“是个不熟的朋友,或许以后也不会再见了。”
车内的气氛莫名冷下来,李青也不再说话。
到了画廊前,李青停下车,侧转身越过正在解安全带的我,帮我推开车门,又递过来一把伞。
“谢谢。”我下了车,打开雨伞,关上车门前,俯身问:“不上去坐坐么?”
“不了,天晚了。明天还有好多事情。”李青弯起嘴角朝我微笑,“早些休息,晚安。”
“晚安。”
我有些怔忪地注视着黑色轿车冲入雨雾,回身上了台阶,门侧忽然转出一道魁梧的身影。
“薇小姐!”熟悉的浑厚声音里透着欣喜。
我慢慢回过身,看到了一脸疲惫的方慎。
这男人全身带着浓重的湿气,显然已经在这里等了不少的时间了:“对不起……我,我等了你一晚上。”他低声说。
“有事么?”我神色淡漠。
方慎有些尴尬:“还是那事。肖先生身体状况很不好,你还是……还是去看看吧。”
“我不会去的,你走吧。”
我转身取出钥匙开了门,听到身后的男人急声道:“薇小姐,肖先生对当年的事很后悔,他希望能做任何事情来补偿对你的过失!”
我砰地一声关上大门,快步上了楼,隐约听到方慎大声道:“唐薇,你不答应,我今晚是不会离开的!”
补偿?过失?
我慢慢倒入沙发,回想着刚才方慎的话,忽然很想笑。
“肖槐,但愿你我永世都不用再见。”
洗过澡,又到窗前看了一眼。
楼下大雨中标枪一样笔直的身影仍旧静静伫立着,仿佛一尊亘久的雕像。我轻轻靠在了窗边,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记忆中,从小到大,方慎是整个肖家唯一真正关心我照顾我的人。甚至当年,在我伤重快要死掉的时候,也是方慎整日整夜不眠不休地陪在我身边,帮着我度过了那段地狱一般的煎熬时光。在我心里,方慎始终是比父母、比两个哥哥更为亲近的兄长。
看样子,这人是要一直等下去了。
我有心不再管他,却终究不忍,无奈地叹了口气,下楼打开了门。
“方慎,我说过不会去就不会去,你就是在这里站三天三夜我也不会改变主意。雨大,进来换件干衣服吧。”
我说完转身进去,留着半边门上了楼。
听着楼梯口沉缓的脚步声慢慢到了厨房门前停下,我没有回头,手里煮着咖啡,无声地叹了口气:“先去冲个热水澡吧,淋了这么久的雨,也不怕生病。”
身后突地一声轻笑:“这么迫不及待?要是知道你在等我,我会早些赶来。”
我一惊,猛然回头,对上南以宸那张似笑非笑的脸!这人正抱着手臂倚在门框上,静静地看着我。
“你怎么来了,方慎呢?”
“怎么,担心他?”
我确实有些担心,担心两人为了自己而起冲突,担心这人不管不顾伤害了方慎。我避开南以宸的目光,淡淡道:“我和他没那么深的交情。”
“没那么深的交情么?”南以宸挑起眉走过来,“我一直看你的面子不动他,既然没什么交情,以后我对方慎也不用客气了。”
我早已了解过南以宸的发家史,知道这人真的狠起来,什么事都做得出,便轻哼一声,不再说话。
南以宸却将手搭在我肩上轻轻按了按,正经道:“你放心,他怕打扰到咱们,先走了。”
知道方慎安然离开,我放下了一半的心。对于这个地痞流氓屡次毫无廉耻地登堂入室,我已经无可奈何了。
借着侧身从柜中取咖啡杯,我避开了这人的亲近,走到水池边慢慢清洗。南以宸便倚在料理台边上看着。
“吃过晚饭了?”他问。
“嗯。”
“和谁吃的?”
难道南以宸见到李青了?我警觉地瞥了他一眼,随口道:“客户。”
好在南以宸只是点点头,没再问下去。
我过来端起咖啡壶,慢慢倒了两杯出来。刚出炉的咖啡浓香醇厚,微起氤氲,仿佛在两人间形成一道无形的墙。
南以宸端起一杯喝了一口,赞了声:“好味道!”喝完了自己的又从我手中抢过另一杯,一仰头直接喝了,舔舔嘴唇,仿佛意犹未尽一般。
我只好给自己另外又倒了一杯,刚端起来,却被南以宸一把按住了手腕:“你身体不好,以后少喝点咖啡!”他说着拿起咖啡壶去了客厅。
我看着眼前剩下的空杯子,哭笑不得。
洗了咖啡杯出来,南以宸已经打开了电视机,这时正好是一个综艺节目,主持人插科打诨,嘉宾尴尬回应,很是喜感。而南以宸手捧着咖啡,似乎已看得入了神。
我顿时有一种鸠占鹊巢的无奈感。我想,自己必须要跟这人谈谈。
“南先生……”
我刚刚开口,南以宸已经跟着电视里的观众哈哈笑起来,一边还朝我招了招手:“快来,这节目有意思!”
我移到这人和电视机中间,挡住了他的视线:“南以宸,我想我们需要谈谈。”
南以宸仰起头朝我看过来,点头:“好。不过,可以先陪我看完这个节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