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温子妍既然主动挑战,她也不会示弱。
独孤汐见温子洛不说话,心中怕她难堪,立即道:“洛儿才回来,年纪又小,能够有什么想法,大家莫要逗她。”
如姨娘心中冷哼一声,进府这么多年可没见她替谁说过话,果然是母子连心!
随即笑道:“洛儿自幼在圣天寺长大,听了不少佛经礼义,典故知识,大师讲座,想来受过的推理熏陶不少。洛儿若有什么想法,尽管说便是。你和妍儿都是为娘的心头肉,你们聪慧自然也是为娘的福气。”
独孤汐听罢,低下头去,说到底这毕竟是别人的孩子,可是她心底是真的为温子洛好。
温衡道见独孤汐被如姨娘暗骂,心中自然恼怒,但也是好奇温子洛会有什么想法,道:“洛儿若是想说什么尽管说便是。”
温子洛看向独孤汐微微一笑,随即道:“刚才听你们说,无论是死刑犯还是曾被李安欺负过的人都说李安是个好县主,这便是矛盾点所在。既然被欺辱诬陷了,又怎会说他是好人呢。再则,对于一个即将死去的人来说,家人无疑是最重要的,但若他们真的是被诬陷的,那为何要冒着家人受危险的风险,仍旧说那李安是好人呢?”
温子洛见众人都在认真听着,继续道:“而且他们连自己家人受害都不曾改口,又是将死之人,怎会因为被鬼魂吓住而说出真相,况且人也不一定是他们杀的。”
“那你说,要如何才能让那些死刑犯改口!”温子妍见自己的方法被推翻,立即变了脸色,强忍住心中的怒火问道。
温子洛仍旧是不慌不忙,气定神闲道:“问题便是在这儿,如何才能让这些死刑犯改口。但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这些死刑犯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改口?甚至连那些曾经被欺负过的人都说李安是个好人。我想有两种可能。”
温子洛站起来,道:“一,便是李安真的是个好官,那些死刑犯也真的是犯了刑法的死刑犯。而之所有有人会说李安是个贪官,可能是李安被自己的仇家所陷害。”
“二,听闻怀县虽然是个县城,却是与一个镇一般大小,那里盛产矿石,人少却是富饶。李安极有可能接到密报说朝廷会派人来查他,所以提前派人将怀县的所有人都给送到他处,再从其他地方移来百姓,嘱咐他们李安是个好官,牢中的死刑犯亦是同理。所以无论官差如何查,查出的结果都是一致的。”
温子洛说完,众人纷纷陷入沉思。
温子妍却突然指着温子洛道:“将全县的人都移走,这怎么可能,二妹可别在这里想不出办法,就睁着眼睛说瞎话,乱编些荒谬的话出来。”温子妍说得温柔,可嘲讽之意立显。
温子洛却是微微一笑,道:“我说过怀县人口少。请问可有人知道怀县总共有多少人口?”
“全县总共人口一千余人。”独孤玉泽道,手中折扇轻扇,嘴角挂着一抹笑意。
温子洛道:“怀县富饶,若是李安经常搜刮民脂民膏,想要将这一千多人口移去他处,再从别处移来一千多人并几个死刑犯,是非常简单的事情。”
“独孤盛国的死刑犯向来是只登记姓名地址,并无画像,这也是李安利用的一个漏洞。只要他对那些死刑犯说会好好地照顾他们的家人,他们自然是三缄其口的。但哪怕官差用他们的家人相逼,那些自然也不是他们真正的家人。这样你可懂了?”
“好好好!”独孤瑞见温子洛小小年纪便又如此心思,加之容貌非常,长大后必定也是沉鱼落雁之色,心头更是欢喜,笑道:“丞相府果真是卧虎藏龙,一个比一个厉害。”
独孤瑞一番并不怎么通畅的赞美的话,听在温子妍耳中却是异常的刺耳,想不到她竟然输给了这个在寺庙里长大的野丫头。
她可是受教于最有名的女夫子,怎么能够输给她!温子妍心头火起,在看到如姨娘隐忍克制的眼神后,面上却仍旧笑着,道:“妹妹果然好心思,还害的姐姐替你好一阵担心。”
温衡道大笑道:“洛儿好样的!明日为父便派人照你说的去查,不怕查不出事情的真相!我倒要看看是谁在给李安通风报信,提前做好了部署!”
“到时候查出事情的真相,二小姐可还真的是造福了一方百姓。虎父无犬子。温丞相的女儿果然个个都是好的。”独孤玉泽笑着说道,折扇轻扇,眉眼中全是亲切,看起来当真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独孤西谟看着温子洛,冷冷的嘴角浮出一抹笑容,似乎是赞赏,似乎竟又有一丝宠溺。
温子洛微微偏过头去,越发觉得不能看独孤西谟的眼神,总觉得有古怪,难不成上一世她与独孤西谟之间还有什么事是她忘了的。
温子洛笑道:“身为独孤子民,为国解难乃是本分。就是不知道洛儿的方法管不管用了。”
老夫人看着温子洛,长长的舒了口气,心中似乎有块石头渐渐地放了下来。
“瞧这谈着国事,要是再不吃,这才上的菜便又有凉了,这家宴虽说是要吃的长久,可也不是这样的吃法。”如姨娘看着众人笑道,仍旧一副女主人模样。
☆、第35章赠夜明珠
众人从怀县案件中回味过来,相视一笑。看着一桌的佳肴,真正想吃的人却没有几个,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温衡道招呼着几位皇子用膳后,席间一片寂静。
罗氏虽然分了如姨娘后宅的权,脸上却没有多高兴,急急用了餐便说害怕温苏醒来找不到她,向老夫人说明了情况离席。三姨娘四姨娘等人,本也上不得台面,站着也是尴尬,带着温欢温笑跟着罗氏离去。
温衡道一听,知晓温苏的病情,心中也是疼痛。温衡道与弟弟温衡旭从小感情深厚,如今温苏是弟弟的遗腹子,温家唯一嫡出的孩子,心中自然也是看紧的。
独孤瑞笑道:“过不了几日国子监又要招新生,温丞相若是将温小公子送去那里上学自然是极好的,只是温小公子身体如此之差,只怕到时候他是吃不消的。”
温子洛看向独孤瑞,心中划过嘲讽。独孤瑞为了稳住他的太子之位,费尽心思想要拉拢温衡道,然而性格暴戾,不善于说话,往往是弄巧成拙!今日会在这里温声细语,也不过是看重温衡道的丞相之位。
温苏向来是温衡道的一块心病,虽是喜爱,却也最是厌烦外人说起温苏的事情。温苏如今十岁,身子不仅非常弱,心智也比着同岁的孩子要小上许多。因此,温衡道常常非常自责,没有照顾好弟弟唯一的孩子。
只听温衡道说道:“苏儿虽是体弱,然而学习刻骨意志坚韧,加上其母一直不舍,所以倒也从没有想过让他去国子监上学,不过都是请夫子教着。”
独孤瑞欲要再说,不知为何看了独孤西谟一眼,遂闭上了嘴,想来是独孤西谟暗中示意他不要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