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直到走到院里了才互相看对方一眼,被冷风吹得一致的打了个颤,同时反应过来他们两个竟然都忘了穿外套。
凌熙然也不好怪秦步川蠢,他怪他,他自己也没想起来穿外套难道也是蠢……他欲盖弥彰的低着头,看着自己还吧嗒着一双棉拖鞋,脚也有点冷了。秦步川却松了握着的手,直接跑到院子里种花的地方,他蹲在花圃边哼哧哼哧的不知道做什么。
凌熙然啪嗒着拖鞋走了过去,院子里很安静,佣人房亮着灯,衬得院子里到是有些光。凌熙然啪嗒着拖鞋的声音有些响,他走到秦步川身边,秦步川就抬起脑袋,指指已经挖成形的一个小坑。
凌熙然蹲下身子,只见秦步川的两只小胖爪子已经一手泥,这小子竟然直接下手挖坑,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想这个年龄的小鬼玩泥巴也很正常嘛。但还是忍不住教训一样的说了一句:“你还真不讲究。”
秦步川不在意熙然哥哥的训导语气,也不是个玻璃心,被说了就被说了,只是听出了凌熙然的教训语气,托着自己的脸看着凌熙然。
凌熙然从饼干盒里拿出小鸟,把小鸟放进了坑里。这冬天的泥土是冷硬的,凌熙然不会碰,换成春天夏天的他也不会碰,他讲究干净讲究做什么事都要整洁体面,总之不会做出秦步川这样徒手挖坑的事。
“埋了。”凌熙然收回手,心想反正秦步川这小子已经脏了手,就很心安理得的指使秦步川埋坑。
秦步川没有多说,去埋坑,凌熙然看着他,看到他脸上下巴那里灰扑扑的——这小子是没长心吗,脏了的手还去捧脸。
“你呀!”
秦步川埋了鸟,一抬头没来得及说什么,一张脸被凌熙然一只手攥住了下巴,凌熙然另一只手单手扯着自己的衬衫袖子给他擦脸。
“我说川哥儿,小川弟弟,你好歹房间和衣服每天都是干干净净的,看起来也算是个漂亮孩子,怎么一不留神就这么邋遢起来了!”
秦步川被攥着下巴,不能动,说话都张不开嘴,脸还被凌熙然蹭的很疼——凌熙然看起来病弱,手劲儿怎么这么大?!
凌熙然是真看不得不干净,用了劲儿的把小川弟弟一张脸擦了干净才松了手。松了手他仔细看看,看小川弟弟又是白白净净的一张脸,这才很有成就感的露出一个笑。
“脏了就洗澡啊。”秦步川站起身,去扯凌熙然,凌熙然伸手和他握住,站起了身“嗨”了一声,皱着眉,感觉到他的手已经被秦步川污染了,也沾了这花圃的泥土。
“还有我这怎么就叫邋遢了?”秦步川自觉这顶帽子扣得冤枉,他拉着凌熙然进了屋,这回一路走开了一路灯,整间屋都亮堂堂了一片。秦步川拉着凌熙然去洗手,浴室里两个人挤在一个水龙头下,用着一注水两双手挤在一起洗。
凌熙然沾湿了手冲掉了土,拿了香皂先把小川弟弟一双手打了肥皂,叮嘱他:“多搓搓,泡沫起来了手缝指甲缝都洗洗。”
秦步川两只手互相搓了搓:“然哥儿,你比我奶妈都老妈子。”
凌熙然心里呸了一声,懒得理会这句话,真是句不像样的话。
秦步川搓出了泡沫,就要去冲水,凌熙然逮住他的手,狠狠地批评他:“洗干净了吗,你指甲缝还黑着呢,怎么这么懒,说你邋遢你还觉得冤枉啊?”
秦步川撇撇嘴,一双手被然哥儿拽着,然哥儿上手一个一个给他扣指甲,他摊着手任由然哥儿这样做,看着看着,开了口:“然哥儿,你袖子都脏了,你看你也是个邋遢鬼。”
凌熙然心里骂了句娘,气的,气的笑了声,语气清凉:“你说我这袖子为什么脏了?你还好意思说啊,还不是给你擦脸擦脏的。”
秦步川闭上了嘴,感觉到了理亏不敢再说了。一双手洗完,他们两个又各自喝了杯杯热水,胃里有了半个红薯打底再加上一杯水算是把胃填满了,于是也不再想着去厨房找奶油面包吃。
两个人又一致的打了个呵欠,抬头去看客厅的钟,这才发现原来已经九点了,是到了该上床睡觉的时候,于是又互相伴着把整间屋的灯关了。
关了灯,房间里没了灯光又显出月光,凌熙然想想,懒得回自己院子,“小川弟弟,我不回自己房间了,和你一起睡行吗?”
他要和秦步川一起睡,秦步川一点不嫌弃他,他大脑难得转了转,笑出了一双酒窝:“求之不得呀然哥儿!”
两个小子也不穿睡衣,凌熙然和秦步川这是在一起睡第三晚了。扭捏是无从说起,两个小男孩衣服一脱,脱得精光,光着屁股盖着被子。
刚开始各躺各的,身子之间还隔着一掌宽,可是光着身猛地一盖被子,床是冷的被子是凉的,俩小子齐齐抖索一下,抖索完就朝对方一挪。两只胳膊四双手互相一搂一抱,大的抱着小的,小的抱怨:“哎,我得要一个暖床丫头才是,这每次刚进被子里都是冷的。”
大的拍小的一下:“就你金贵,你还要暖床丫头,黄毛小子一个——你知道暖床丫头是干什么的吗。”
“不是把床和被子睡暖和的丫头吗?”
第22章人间情事(9)
“川哥儿真是个纯洁的好孩子。”
凌熙然搂着秦步川,面不改色的夸奖秦步川。手覆在他的背上是又揉又摸,心想这孩子怎么养的,养出了一身温软细嫩的肉。
“你揉面疙瘩呢然哥儿。”秦步川也不甘示弱,手摸到凌熙然身上,结果上上下下捋了一遍,停在凌熙然肋骨那里,手指头摸过去,一根根肋骨上好似没有肉,只是附了层皮。
秦步川顿时生了怜悯,张嘴就可怜道:“你看你,然哥儿,你一定很挑食吧,你看看,你这身子跟个瘦麻杆一样,摸着我都觉得咯手的慌。”
凌熙然的体面——被瘦麻杆三个字打击的可谓一丝不剩碎成了满地渣,风一吹就再也看不到了。
他磨了磨后槽牙,这个秦步川,每次都能在他刚刚对他有了一些好感——甚至有了一些爱意时,就能用非常不恰当的、堪称欠扁的话把他的好感与爱意击打的粉碎。
“哎,真不好意思啊。”凌熙然生气,气的轻轻一笑,手掐了股秦步川背上一小团肉,左右一拧,语气温柔内敛带着羞涩似的:“你的手咯得疼不,我给你揉一揉吹一吹?”
“哎哎哎——!”秦步川嘶起了凉气,像是只大蚯蚓,咕隆咕隆的扭着自己的一身软肉的身子,凌熙然松了手,觉得自己怀里像是滚了个大面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