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笨鸟先飞
夕阳衔山,司昂赶在大队人马的屁股后头也抵达了位于三辅地区与旬京交界处在一望无际的原野上孤零零显得破旧萧索的行舍,房顶四角上插着代表王朝驿站深紫小旗,迎风噗噗地响,侧面的房屋烟囱中飘起袅袅炊烟。
司昂拖着晕惨了的掌柜,将马缰交给驿站的马夫,走进大院子里,其他学士正三三两两围坐在空旷大院子里摆放的一排排四五米来长的桌子旁用餐,司昂往院子里打量一圈,大大小小的房屋里已经落满了简易的行李,恰好这时驿站负责接待的官吏走出来,笑呵呵地道:“两位,这边请。”
两人随着官吏在一院子人饱含同情的目光中往驿站后头走去。
卡擦一声,锈迹斑驳的绿铜锁落下,瘦脸官吏将剥漆木门推开,入目是一屋子干柴茅草,司昂抬眼诧异地望向他。
廋脸官吏无比正直地道:“客舍均满,按照先来后到的规矩,只能委屈二位。请稍后到院中用餐。”
这规矩让司昂浑身一抖,望了眼黑漆漆铁定藏着老鼠蟑螂的茅草房,太可怕了。
掌柜靠在门边,脸子惨白不像有胃口的模样:“我吃不下,你去吧。”
司昂没打算进这脏兮兮的屋子,伸手拿过掌柜的水壶,卸下身上的行囊,又脱了身上被吐得一塌糊涂的外袍,一声不吭地往前头走去。
掌柜见人走了,坐在门槛上歇息了半响,待脸上恢复了血色,感觉好些,才起身往柴房右侧的马厩里找寻到一把扫帚。
司昂回来听到里头传来一阵咳嗽声,站在门口,掌柜脱了身上的学士服,白色的中衣上都是黄黑色的脏印子,柴草已经挪开,靠着墙腾出了一块空地,地上被扫帚扫得光溜溜只留下扫帚印,掌柜正努力将一捆撞散了的松针般短小的柴草捆住,由于没有干过手拙得很,越弄越乱,只得一小掐一小掐地把茅草紧紧地塞进草堆里。
司昂站在门口,提着明日的干粮,脸还是棺材板,眼中却满是惊恐和嫌弃,屋里滚滚而出灰尘让他生生往后退了几步,王府住的下人房简陋了些,却干净得很,这..这...简直是挑战龟毛的司二少比人上限还高的下限。
掌柜见他杵在外头不动,想起司昂堆在角落的袍子,提起来走出房门:“真也对不住,在下去寻点水来将甘兄的袍子清理一番”。
“我自己来。”娇气的司二少一把夺过袍子,将手上的干粮水壶交予他,“丠学士先歇息吧,明日还要赶路。”司昂的言外之意是,丠掌柜你这模样先管好自己明日看看能不能别拖后腿。
不用说也知道,掌柜的形象在一贯爱干净养尊处优的二少司昂的心里一落千丈。除了那张脸还能看,浑身上下都俗得掉渣,爱计较、没用地晕马、与老鼠蟑螂同窝脏兮兮的不讲究,缺点简直一大箩筐,他才不想跟这个浑身铜臭味儿的掌柜住在一间屋子里。
丠姻准这一天被折腾得不轻,进屋拿起水壶喝了口水,将柴房的门关了一扇,靠在墙边坐下,伸直了腿便昏沉沉睡去。
洗袍子的司昂有去无回,月上中天,夜半湿寒,歌鹄的叫声从驿站远处的原野里传来,吱呀一声门被推开,睡了一觉的丠掌柜借着月色往外走,看到在驿站后院靠着老槐树打瞌睡的少年。
树枝桠上的袍子已经被夜风吹得大半干,丠姻准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背后,伸手点了他的穴道,身材颀长的少年便昏睡了过去,将他背到柴房,从行李里拿出另一件换洗袍子垫在地上。
少年靠在墙边沉沉睡去,年轻的掌柜拿起行李,向守夜班头问清了路,牵出自己的那匹马,慢慢走向原野中央的官道,马儿边走边啃着路边的青草,一人一马就这样慢悠悠地晃到天际泛成鱼肚白。
司昂不知道他脑子里脏兮兮爱计较又没用的笨掌柜在他老爹没找到他之前,经常这样漫无目的地流浪,街头做过乞丐,庙里当过和尚,一步一步地攒了些血汗钱,在他二十岁时挤入京都这二亩三分地,开了间宝器行。
也亏了掌柜有那斤斤计较的头脑,一没靠山,二没背景,甚至连个嘘寒问暖的爹娘也没,硬是在同行里杀出一条血路来。
他没什么诀窍,也就是卖人家没有的,听到哪儿有货,哪怕赶着大冬天雪厚三尺夏日里日头毒得煎皮,掌柜锁了铺子,捡了几袋干粮牵出来后院里那匹他在集市上用三袋米换来的廋马套上破旧的马车就去淘,皇城里的爷们寻常的宝贝不缺,就爱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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