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语中的地戳中苏浅极力想隐瞒的不安,她激动道:“你有什么立场说我是在‘逃’?你说得那么正义言辞,又有没有考虑过我的心情?”
我不置一语,忍着拥她入怀的冲动,默默地看着她发泄不安和愤恨。
“这个‘逃’字真是用得精妙,够冷静够犀利!可我没办法想你那么冷静地对待这件事情!”
“……”
“就算没来得及深爱,可对纪云思我还是很喜欢的,对这次的婚事我还是很期待的。可他骗了,又一次,又像六年前那样!这么多年了,我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然后毫无意外地成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说着说着,她的眼泪,便落了下来。
“你不是笑话,没有人笑话你。”不再克制自己,我伸手,如愿将她搂入怀中。
我不知道我哥在拥抱慕容薇时,有没有这么一种感觉,就好像……自己在一瞬间完整圆满了那般充实满足。
后来,苏浅哭着说了很多很多,意识迷糊了间还在喋喋不休地絮叨。
也在那时候,我也终于明白了自己一向雷厉风行,为何独独对她的感情这么犹豫不决、不敢正视。归根结底,是因为,我害怕。我害怕看清对她的感情,因为我明白,若真的看透彻了,到时候,又怎会舍得放下。
如今,我看透了,却不得不放下。
苏浅说的对,温茗对她来说的确是最好的人选。我也明白,温茗能给她我所给不了的平淡和安逸。我现在所处的世界,连我自己都厌恶、都觉得疲惫,又怎会舍得将她也拖进来受罪?
人啊,就是奇怪。没下定决心时,我从不对她和温茗的事所作一语,反倒在决定对她放手后,能坦然地对她开几句玩笑,有意无意地说着反对的话。
本以为事情就这样了,我却没想到会发生那么一件事,让我再次迟疑。
思及此,我嘴角微微翘起,手抚上嘴唇。那里,似乎还停留着她唇瓣的柔软,和她独有的清浅气息。我没想到她会不顾唐玄澈的劝阻跳到水里、会大喊着不让别人碰我、会不顾周围人的眼光……那般救我。?
原来,被人暗算一次,还有这等福利。我笑。
意识回归的时候,我睁开眼,想确认她是否平安无事。入眼的,是她睁得大大的眼,惶惑地盯着我,不放过我任何一个细微的动静。全身湿透了的她,泪渍和湖水混杂在小脸上,狼狈不堪。
我想刮刮她的鼻梁,却无力抬手,只能笑道:“落汤鸡。”
闻言,她又红了眼眶。
“祸害遗千年。放心,我死不了。”我笑着安慰了句,然后合上眼——真不想看到她的眼泪啊。
“算你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个祸害就别轻易死掉啊……”苏浅还是哭了,声音哽咽。
费力掀起眼皮,见她正欲盖弥彰地抹着眼睛,我笑笑,疲惫地闭眼道:“苏小浅,我累了。”
这件事后,我本以为我们的关系会有所改变,可事实上,在意这件事情的,似乎只有我一人。苏浅见着我,没有任何特殊的反应,就像发生了件不痛不痒的事情,转瞬,她便不在意了。而我,却将她那张焦急无措的脸,刻在心上,铭记。
独自在屋顶吹风的时候,我会时时回想起那美妙的触感。有时候看到她,眼光也不会不自主瞥向她的嘴。
我觉得,我是疯了。
一日,唐玄澈那小子找上门,大抵说的就是那桩我抗旨溜走的婚事。重华帝本想借着右相寿辰的好日子,先下道口谕,把事情定下来。没想到口谕还没来得及下,作为当事人的我已经溜出了尚京。据他说,事后他娘跑到我娘面前发飙耍泼搞示威,没想到起了反作用,最后被我娘以婆媳关系反威胁之,闹得两人不欢而散。整个尚京为此事闹得人心惶惶,唐玄澈便趁机溜出来,要亲眼看看传闻中的苏浅到底是什么样子。
得知苏浅要成婚了,他幸灾乐祸地问:“要袖手旁观吗?”
“不然如何?”我反问,无奈道:“把她打包回尚京,关在候府里,天天应酬巴结送礼的人?”
说这话时,我承认,自己是存了私心的。
我知道苏浅在门外,不是她隐蔽的不够好,而是我对她的气息太熟悉。
将话说到这份上,我是在试探,她是否对我有意、是否愿意为我放弃一些东西。我知道这样期望很自私,但我会补偿,用一辈子,慢慢补偿。
“人再好也不过是个女人,时间久了就淡了。以前你还不是对慕容薇动过心,现在还不是变了。未来的日子长,作甚这么早就下了定论。”唐玄澈说。
“这不一样。”我说。
“有什么不一样?”
“我曾为慕容薇,打开心,去爱一个人。可为了她,我愿意关上心,从此世间女子再不入眼。”
经历过慕容薇,我想既然不是她,娶谁不是娶,娶谁都一样;可经历过苏浅,我却想既然不是她,那么不娶也罢。
聪慧如她,又怎么会听不懂我的心意。
可唐玄澈走后,我坐在屋里等她进来,等到的,却是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后来,慕容薇归府,揭穿了唐玄澈太子的身份。我以为苏浅会惊讶,而她却很镇静,镇静得仿佛早已了然。
“我偷听墙角了。”她低着头解释,像做错了事的孩子。?
“听墙角?谁的?”没想到她会这么爽快的承认,我一时怔愣。
“你和阿澈的。本来是找你问问南宫先生的事,不小心就听到了。”她解释了一堆,却越说越混乱。
知道她这般慌乱是在极力隐瞒什么,看着她不自然的表情,我心里隐隐升起一股急躁和期待。等她絮叨完,我迫切问:“你还听到了什么?”
许是我问的话太突兀,她有些转不过弯来,“我还要听到什么?”
见她的眼神有些闪烁,我知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