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拐角的蛋糕店里,我们再次遇见了曾茉莉,她手上拿着一个袋子,看我们走过去,一脸笑容地把袋子递给了我们,还一个劲儿地说是给孩子的。那天她表现得那么热情那么自然,连一向认生的卡卡都被她打动了,带着迟疑接过了她递来的蛋糕,嘴上还极自觉地说了一句:“谢谢阿姨——”。
曾茉莉被卡卡那句奶声奶气的道谢逗得眉开眼笑。
我在林战公司上班的第一天便看到了她。
“我是老林的情人——”,这是她在私下里跟我的自我介绍。
我当时便呆在那里,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为什么这么一个风情万种八面玲珑的女人要给一个五十岁的老头子当情妇,难道仅仅是因为钱么?
我没敢那么直接地问出这样的问题,但她却对我的表情了然于心,淡然地笑笑,说:“这都是命!”
曾茉莉是林战的秘书,在如今这个社会,秘书二字会让人产生许多的联想,我也未能例外,但这联想并未持续很久,公司上下似乎对这件事早已习以为常了,我几乎从来没有听到有人将此事作为八卦新闻谈论过。
曾茉莉很喜欢卡卡,每次和我聊天都会谈及他,甚至经常邀请我带着卡卡去她家串门,我对她的热情有些不习惯,说实在的,我已经长时间地习惯于回避卡卡的身份,也因为这个原因,我总是在下意识地回避与他人的交流和交往。我的生活圈子极窄,除了上班和同事偶而聊聊天之外,回家就是卡卡和我妈,如果有人在我面前问及卡卡的父亲,我会自动地过滤,然后再不出现在此人面前。
这个方法当然很消极,尤其是对像曾茉莉这样的女人。
有一天我下班的时候,她开着车热情地邀我上车,说她顺道要我去我住的地方办事,我实在不好意思拒绝她的热情,只好上了车。
我妈和卡卡早就在我楼下等着我了,卡卡一看见我,欢呼一声音便扑了过来,我把他抱起来狠狠地亲了一口,卡卡一双脏乎乎的小手也摸到我的脸上。
曾茉莉也下了车,叫了一声“卡卡”。
卡卡转过头好奇地看他,然后又看了看我,说:“蛋糕阿姨——”。
我们都被逗笑了,这孩子记性可真好。
曾茉莉拍拍手,伸向卡卡,说:“卡卡让蛋糕阿姨抱抱,好不好?”
卡卡又重复了之前的动作,看看她,然后又看看我,我知道他在等我的反应,我说:“卡卡让阿姨抱抱吧!”
他这才点点头,把小小的身子迎向她。
曾茉莉笑眯眯地把卡卡抱过来,正想在他脸上亲一口,卡卡却躲开了,眼睛闪着羞涩的光,小脸还有些发红。
“哎,这孩子太可爱了!”,她大声地说。
我和我妈也笑了起来。
道别的时候,曾茉莉从车里拿出一个大盒子,硬是塞给了卡卡。
回到家之后,我才发现她送给孩子的东西之于我和她的交情来说有些贵重了,居然是一架航模飞机。卡卡却是欢喜得很,一个劲儿地捣弄着想把那个大玩意儿弄到天上。
我多次试图寻找机会来偿还曾茉莉的人情,究其原因,不过也是我早已丧失了结交新朋友的兴趣,更深层次的原因,我实在不愿意在别人面前一层一层地剥开卡卡的身世,与其最后无可奈何地逃避别人的质问,还不如在第一时间就不留这样的机会给别人。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曾茉莉的情妇身份让我多少有些难以接受。
可曾茉莉是真喜欢卡卡。
终于有一天,我被这个女人打动了。
“我特别喜欢孩子,可惜……我这辈子永远没得办法当妈妈了!”,有一天,她抱着卡卡用伤感的语气对我说。
自那以后,我不再称呼她曾小姐,而且直接叫她的名字茉莉,卡卡也不再叫她蛋糕阿姨,而是叫她茉莉妈妈。
茉莉曾经有过一个幸福的家庭,父母虽然只是普通的工人,但别的孩子能从父母那里得到的东西,她的父母也都尽最大可能给她了。上大学的时候,她认识一名优秀的男生,双方的家长也都对彼此颇为满意,只等着二人大学毕业之后便结婚。男生比茉莉早一年毕业,茉莉大四那年,父亲患了严重的疾病,虽不致命,但后期的治疗及护理保养耗费极大,母亲尽了最大努力去赚钱为父亲治病,家里的积蓄终于掏尽,最后不得已,母亲想到了卖房子,茉莉父亲死活不同意,多次试图自杀以了断家庭的负担。茉莉毕业之后首先想到的也是赚钱替父亲治病,自然与男友的关系不如从前密切,这倒是其次,男友的家人看着未来儿媳妇家里的日渐窘迫,时间一长,终于生了厌烦之心。男友的父母多次在儿子面前提议二人分手,彼时的茉莉还是年轻心盛的年纪,虽然男友多方维护,但多少还是看出了端倪,难免出言不逊,男友也是家中的独子,脾气自然也不会太好,日子一长,二人之间的嫌隙与争吵日渐增多。
原本约定的结婚在二人的争吵中变得遥遥无期,男友的热情渐渐冷却,茉莉心情恶劣,终于在父母面前爆发,父亲知道是自己的病拖累了妻女,心下郁积。终于有一日,茉莉发现男友身边有了别的女人,伤心愤怒不能自已,与男友发生争执,男友也把多日的积怨爆发出来,分手终于成了定局。之后,茉莉情绪低落,脾气也变坏了许多,有一天,和母亲因为一件极小的事情越吵越烈,父亲沉默良久,当晚在家里服药自杀。母女伤心欲绝,父亲一走,虽然负债减轻,但家早已不再是从前那个温暖的家,母女之间的关系跌之冰点,更为糟糕的是,茉莉在这个时候发现自己怀孕,腹中胎儿已经快两个月了,不断爆发的事件让她忽略了这件事。
她去找从前的男友,还没来得和对方说上一句话,首先看到的便是男友一家与自己的继任者的一派温馨场景,为了最后的一点点自尊,她主动选择了消失。回到家之后,母亲依然不能原谅她,她也失去了向母亲倾诉的欲望。
彼时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