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上的势力格局就在大夫人诞下这个男婴的时候仿佛是在一夜之间就有了变化,大夫人看待四夫人的态度越发的倨傲起来,四夫人有时候气不过,讽刺几句,给晋安候听见了,就成了四夫人嫉妒大夫人诞下男孩,被禁足了好几天。
四夫人在家里恨恨地咒骂大夫人,说她是老狐狸一只,给人下套做得是一点也不手生。
谢夏荷也明白,若是以后有人对这个男婴下了手,第一个受到怀疑的就是四夫人,因此四夫人不仅不能够对这个孩子出手,还得拼了命地保护他。对于这样的局面,四夫人当然是不忿的,但是却无可奈何。
谢夏荷在四夫人日复一日的怨念之中越加地不想在府上呆着了,但是频繁的外出显然引起了四夫人的注意,也旁敲侧击地提点了很多次,但是谢夏荷根本就不听四夫人的话,甚至还冷嘲热讽起来。
四夫人劝导了根本没有用,最过分的一次,谢夏荷根本就口不择言地道:“若不是你这么没本事,在府上这么多年还是个妾,我用得着受这种气吗?大夫人还是个没男孩的,你有哥哥在呢,居然还能被人压了这么多年,现在我不愿意受府上的乌烟瘴气,你竟然还要我忍?这究竟怪谁?究竟怪谁?”
四夫人气得话都说不出来,没头没脑地拿起东西就往谢夏荷身上招呼:“滚!你给我滚!滚了就别回来了!”
谢夙卿每每回想这一段生活的时候,都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个妹妹真是拉得一手的好仇恨,无论是自己的姐姐还是母亲,都能闹翻脸,只要能够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什么都没关系。
就在大夫人诞下男婴之后不久,刚刚过了百日宴,谢云婧终于和蔺阳候的大公子订了婚,于是便开始了漫长的准备婚礼的阶段。
西楚的民风一向如此,女子十六岁便可订婚,两年后便正式成婚。
实际上因为准备的事情很多,婚礼过程是非常繁琐的,有时候两年还未必能够准备完毕。
比如说一件上等的婚衣常常是要请京城中最好的老裁缝动手的,从裁剪开始,所有的织绣都是用最好的丝线织就的,一件嫁衣往往是极尽奢华的,出工差不多要一年半的时间。正因为这种对婚嫁异常认真的态度,让西楚人的婚姻都异常郑重和坚贞。
当然了,这也仅限于正妻和夫君之间了,一个府上的正妻往往是不容更换的,除非是正妻死去,或者是正妻做出太过分的事,才会更换一家主母。但是往往发生这种事的时候就意味着这家人的家宅不宁,是一件非常羞耻的事。
谢云婧和那位大公子订婚的时候的仪式也是非常盛大而郑重的,谢夙卿在旁边观礼,看着司仪拿着一根辟邪用的柳树枝沾上圣水,洒在二人身上,然后拿来象征着坚守誓言绝不抛弃的酒,两个人各自喝下,四目相对,便露出异样幸福的笑容。谢夙卿第一次对谢云婧产生这样的羡慕。
即便是谢云婧再怎么心机重会伪装,但是从她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她将拥有一段非常幸福的婚姻和爱情,不像谢夙卿,永远生活在夹缝之间,唯一一个爱爱过的男人还背叛了她。在谢云婧的未来,他们将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度过一段非常幸福的日子。谢夙卿虽然没有活到更久远的时候,但是对谢云婧的婚姻生活从来都是很羡慕的。
订完婚的谢云婧很明白自己很快就不是这个宅邸的人了,因此对这些勾心斗角也淡了下来,不再刻意给谢夙卿下绊子了,谢夙卿得了个清净,也慢慢地开始准备着自己的将来了。
第三十七章六夫人
但是出乎谢夙卿意料的是,虽然谢云婧不再刻意找她麻烦,但是还是有人时不时地让她觉得出人意料。
比如说府上的六夫人,自从大夫人生了子之后,日子变得越发不好过了,原本就受了不少的气,再加上在侯爷那里的诉说越来越得不到理解,反而让侯爷教育了很多次,六夫人越发觉得非常气愤。
与此同时,原本入府的时候是那样不受待见的谢夙卿现在居然过得风生水起,简直可以说是和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六夫人一开始和谢夙卿就不对盘,但是因为她受了老夫人的庇佑,后来又在晋安候那里得了不少的赏识,六夫人毕竟是个妾,再怎么也不敢动家主中意的人,因此一直都没有再找谢夙卿的麻烦。
但是现在六夫人的心理实在是很不平衡,心理始终用最大的恶意揣测着谢夙卿,一会儿怀疑她是不是用了什么妖法,一会儿是觉得她是欺上媚下的功夫做得太好了,总是心里是没有片刻消停的。
谢夙卿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的,只是觉得进来遇见六夫人的时候总是会被莫名其妙地嘲讽一回,自然是全部都还回去了,但是谢夙卿心里就是有那么些不舒坦,毕竟谁都不愿意没事就被人嘲讽啊。
但是这种事是永远没有止境的,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各种各样的思想产生碰撞,有女人的地方就会有争斗。谢夙卿活了两世,对这些事有一种从内心升起的了然和无可奈何,就像是人没有办法使得海水倒流天崩地裂一般,很多事都是人力所不可及,而这种事一般来说都是越加人力就越是混乱。
谢夙卿无奈,也不怎么搭理六夫人,但是六夫人却越发的过分了起来,有一次竟然将谢夙卿要拿来交功课的女红随手剪了,谢夙卿当时脸色就非常不好看了,毕竟这可是自己绣了三五天的作品啊,即便不好看,也轮不到别人来动手动脚!
六夫人一看谢夙卿的脸色就想开溜:“天色也不早了,我便回去了,不打搅你了。”
谢夙卿沉着声音道:“六夫人,我敬你是府上的姨娘,所以这些天一直都是把你当做长辈来看待的,不曾顶撞,但是现在你剪了我的女红,没有道理地便做出这样的事来,若是闹到了老夫人那里,六夫人打算怎么辩解呢?”
六夫人不紧不慢地吹了吹自己的小指甲:“二小姐你在说什么呢,我可听不懂,这不是你做女红的时候觉得自己绣得不好,一时恼怒才剪了的吗?怎么现在倒赖在我身上了?我可是冤枉得很呢,只不过是一介小小的姨娘,怎么敢跟老夫人最宠爱的小姐争辩?”
彩月性子直,听见这话就忍不住了,冲上前道:“六夫人你怎么能睁着眼说瞎话呢?明明就是你剪的,怎么成了我们家小姐自己剪了陷害在你身上了呢?我们家小姐凭什么做这种事?二小姐才不是这种阴毒之人呢,为何要平白陷害你!”
六夫人“哦”了一声,淡淡地道:“说得可真是好啊,你这话的意思是你们家小姐就是哪里都好的圣人,我就是那罪不可恕的阴毒之人了?二小姐,你教出来的好丫鬟啊!”
谢夙卿伸手虚拦了下彩月,直直地看着六夫人:“六夫人,我们从前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吧?为何如今频频招惹我?再过几年我便要嫁出府去了,你又何必如此?”
“呵,何必如此?”六夫人一双美目莫名地含着些毒辣,斜挑着看谢夙卿,“你现在是过得风生水起了,自然是觉得没什么了。可是我托你当初的福,算是好好得了你的照顾呢!”
谢夙卿愣了一下,着实是没有想到六夫人有这样的想法,顿时就愣住了。这都是一年前的额事了,她竟然到现在还念着?
谢夙卿自然是知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句话,但是六夫人此时提起来未免太过愚蠢了吧?莫说当初是谁的错,便是如今,谢夙卿受着别样的荣宠,即便是大夫人也不敢对她轻慢,她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姨娘也敢这样说话吗?翻旧账可不是这个翻法的啊!
她觉得有些可笑,强忍着想要大笑的冲动,尽量保持平静道:“照你这么说,你是非要揪着那件事不放了?”
六夫人笑笑:“我可没这么说,只是赞一声二小姐料事如神,用计如神。仅此而已,小姐别太过敏了。”
谢夙卿冷笑:“六夫人,别怪我这番话说得太过分,只是你觉得这像话吗?堂堂一个侯府里的姨娘竟然和一个庶女纠缠一件事纠缠了一年多,竟然还说出这种上不得台面的话,若是让父亲知道了,你觉得他是会训斥我还是会疏远你?若是训斥我,那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再怎么样我也是父亲的孩子,他不会放下我不管。反正我本来就没有什么根基的支撑,从前能到现在这个地步现在依然能,可是你呢?即便是让父亲训斥我一顿,你又讨得了什么好?无非是会让父亲觉得你是个讨人厌的多是非的女人,你觉得这样值得吗?”
六夫人的脸色果不其然变了色,直直地瞪着谢夙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