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离笑了:“人就是这样,什么样的年纪,就该办什么样的事情。若是人人都学了你,女子定然抱怨家中无人照拂,男子定然担忧年老无依无靠,我稷下川岂不是一片混乱?子羽,你是见习祭司,等你再成熟些,我就设法提拔你做祭司,你可要给民众当榜样才好。”他这一番话入情入理,正是大祭司忧国忧民的口吻,引得姜姬连连点头。
荷露突然眼前一亮:“既是如此,难道姜寨又要举行舞会了?”每次舞会都是光明正大的野.合之时,荷露一向喜新厌旧,不由心生向往。
青叶看到荷露这样的神色,心中难免酸涩,急忙说道:“舞会上的女子参差不齐,又有什么意思?大祭司足智多谋,想来定然有更高明的法子。”
南离对于荷露和青叶的事情也略知一二,心中暗恨青叶不争气,给他们稷下川四君丢脸,但是却又不得不照顾他,很给他面子地说道:“我知道子羽脸皮薄,眼界又高,怕不惯舞会嘈杂,故而已使人将稷下川的所有未婚女子筛选过几遍,选了好的带子羽去相看。”
姜姬见南离安排得的确妥帖,突然说道:“既是如此,顺便也帮阿桑选个侧夫吧。南离你常年在祭宫操劳,是干大事的人,何必每日里生火烧饭。这些琐碎的事情,寻个侧夫代劳就好。我原先想着,季秀不错,和阿桑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非比寻常……”
南离预先得了阿桑的通风报信,早想好了应对的话,只是此时姜姬竟然提起季秀来,颇令他感到意外。“我身为大祭司,当为万民表率,自非那种喜欢拈酸吃醋、善妒成性的人。阿桑和季秀情分好,这我也是知道的。只是阿桑既是大祭司的妻主,难免会被别人留意。季秀他样样都好,只是名声差了些。倘使别的部落知道,大祭司的妻主居然会纳这种人做侧夫,说不定会笑话我稷下川无人。”南离毫不留情面却又冠冕堂皇地说道。
“可是……秀秀这些日子修身养性,已经极少出去鬼混了……”阿桑忍不住替季秀争辩道。
南离不满地看了阿桑一眼,有些拿不准她的想法,不知道她是单纯出声为季秀辩护,还是心中果真存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但是姜姬却没容南离再行试探。
“你们听我说,我的话却还没有完。”姜姬道,“我本有意替阿桑纳了季秀,私下问季秀的意思,谁知他竟不愿,无奈之下,只得托你留意着。”
南离心中缓了一口气。“既是如此,我自会好生留意。必要为阿桑选一个身份尊贵、心地纯良、才貌双全、毫无劣迹的侧夫。”南离敷衍道,故意将侧夫的标准订得极高,唯恐稷下川真有男子符合了这些条件,却又心甘情愿委屈做侧夫。
他们说这些话的时候,季秀一直跪坐在姜姬身后,安安静静地低头听着,直到此时突然抬起头来,向着南离道:“还请大祭司帮忙,为我寻一门好亲事。”
南离有些意外,最后还是答应了。他用眼睛的余光看了一眼阿桑,却见阿桑有些惆怅地盯着季秀看,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南离的动作很快,相亲会在稷下川九寨之中轰轰烈烈地开始了。每日都有专人专车陪着子羽和季秀去各处村寨相亲,有的时候是南离亲自坐镇,有的时候是姜姬陪着,规格不可谓不高。南离肯降尊纡贵相陪,自然是想早早打发潜在情敌嫁人,姜姬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却源自她对子羽的疼爱以及对季秀贴身侍奉的嘉许。
在这种相亲会上,子羽身边献殷勤的女子总是趋之若鹜,络绎不绝,季秀身边的狂蜂浪蝶从来也不少。但是两人之间却有着本质的区别:追求子羽的女子,大多是稷下川有些名气的优秀青年女性,一心一意想同他结为夫妻;而追求季秀的女子,大多是稷下川的平庸货色,稍有能力的几名女子,心中想着的却是同他一夜风流。
有次相亲会阿桑和南离一起过来看,见围着季秀的几名女子动作大胆,言语轻佻,心中很不是滋味,忍不住同为首的赢初晴大吵了一架,想不到赢初晴却振振有词。
“阿桑,你自己都不肯收了十三郎,又有什么立场怪罪我们?任谁都知道,同十三郎风流风流,那是最好不过的,可是若真个娶回家中,谁知道他在外面有多少私生子?若是其他女人带着孩子在我面前耀武扬威,言说他们昔日如何如何,那孩子活脱脱像他的模样,连抵赖都是不能,岂不大丢脸面?我这样的人,难道要认个野孩子当他的娘?”赢初晴道,“你自己都不娶他,想来也是想到了这一层的,又怎能说我们不好?”
“你——”阿桑一时语塞,恨恨地盯住季秀,瞪了他一眼,“都怪你!”
季秀起初微微低了头,紧抿着唇,任由赢初晴羞辱,一言不发,但是被阿桑瞪了这么一眼,却忍不住解释道:“不会有孩子的。我一直小心得很。”
“你说不会有就不会有?”赢初晴笑得前仰后合,“你怎么保证?”
“我很小心,从来没有留在里面过。”季秀很是笃定地说道。
“嗯?”赢初晴似信非信,她也是阅男无数之人,自然晓得这里头的细微之处,“这怎么可能?怎能忍得住?”
“我忍得住。信不信由你。”季秀一副懒得跟她多说话的样子,澄清之后,就转身向着另一堆人走去。
这下子不光赢初晴,就连阿桑也震惊了。敦伦之礼固然美好,可是其后的清洗工作却令人颇感头痛。欲不洗时,一身粘腻,欲要洗时,身软无力。倘若世间男子都如季秀这般知趣,乐趣有增无减,清洗的时候无疑又便捷了许多。
“南离!”阿桑忍不住向南离叫道,声音千回百转,其间的意思耐人寻味得很。
南离的脸色却有几分不好看。显然,并不是每个人都如季秀般天赋异禀的。“他那是病,得治。”南离冷冷向着阿桑解释道。
作者有话要说:
没办法啊,远古时期没有什么靠谱的避孕方法。水银、麝香、肠衣、鱼膘都是很后面的事情了。其实体外的事故率也是很高的啊。安全第一啊,姑娘们慎重。
第28章首领之争(一)
尽管稷下川医术高明的大祭司亲口断言季秀有病,但赢牧诗的妹妹赢初晴可不是偏听偏信的人。她当下看季秀的目光就热络了许多,几日之后,就准备了十猪十羊的丰厚聘礼上门提亲,点了名要季秀。
阿桑起初也颇为高兴。赢初晴虽然和她不睦,但是人品才能比荷露好了太多,又有赢牧诗这个姐姐当靠山,未来前途可期。故而她心中虽然莫名酸涩,却也有应允之意。
然而听说赢初晴只打算纳季秀为小侍之后,阿桑彻底怒了。在她眼睛里,秀秀无疑是天底下最值得宠爱的男子,若不是因为遇见了南离,季秀或许就是她的正夫。但是,赢初晴居然只打算纳季秀为小侍?小侍和侧夫不同,在稷下川身份是最低下的,连拥有后代的权利都没有。就算妻主怀的确凿是他的孩子,也会在一生下来就抱给别人养。凭什么赢初晴会以为,秀秀只能当小侍?
赢初晴却慢条斯理,一副很有道理的样子:“阿桑,十猪十羊不少了,买他这么一个人是足够了。你须知道,便是纳他为小侍,我也要冒着被姐姐训斥的危险。若非我实在想尝尝他的滋味……”
阿桑气炸了。姜姬仍坐在主位上,尚未翻脸,她就敢从灶间提了一根烧火棒,气势汹汹地出来撵人,一边撵一边大声说道:“十猪十羊有什么了不起,我一个人的私产便不止这个数!我们家又不是卖男人的。我……我那么宝贝的男人,凭什么被你作践了去?”
赢初晴面露惊异之色,狼狈逃走。
等到阿桑重新回到堂屋,姜姬就将她招到面前:“以季秀的身份,若和赢初晴作配,当个小侍已经是不错的了。你若不肯时,再为他寻人家,也不是不可以。但,方才当着南离的面,你说了什么混账话?让人听了岂不心寒?”
阿桑一愣,心头迷迷糊糊,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
南离坐在一旁,当着姜姬的面,他表现得却很是雍容大度。“母亲大人多虑了。我没觉得阿桑说错了什么话,更不会心寒。”他手中拿着一把青翠欲滴的鲜草,向着一只如雪白团子一般的羊羔招手道:“来,不离,过来!“
那只雪白团子就一脸欢喜地从外面跑了进来,微微低下头去,接受南离的爱.抚。阿桑一眼就认出,那是南离曾经让她抱在怀里、一同去姚寨提亲的小羊羔,南离曾给它起了个名字,唤作不离。其后虽然由于婚礼成为整个稷下川的盛事,聘礼和嫁妆皆由民众自发凑足,但是南离说这只小羊就是他们的定情信物,新婚之时带着它一路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