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赤北空山,最得意的人生莫过于交上当官的朋友,最最滋润的生活莫过于情人或是家人是个大官。他们虽然不授予你实权和口谕,但是他们的名字往那里一摆,就足以威震一方压倒一群,牛水灵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她先是踩在村书记的身上站到乡长的肩膀上,然后再骑到黄秘书的脖子上,她的事业才芝麻开花节节高。
牛水灵一直忙得不可开交,已是赚得盆满钵满。秦桧大酒店和飞来春大酒店的豪华套房把她身上的死茧都睡起,她在赤北空山要风有风要雨有雨,是个有头有面的大人物。但是,她还是不满足,她还要拼命的往上爬,仿佛要爬到□□城楼上去,让全国人民仰望她。
逢年过节,丘西看见老乡拧着大包小包回家过年要流一会眼泪,看见老乡拧着大包小包走出车站又要流一会眼泪,他总是徘徊在经济发达人口稠密而人情味极低的广场上,再加上冬天的寒冷,路灯的惨淡,他就是一只孤魂野鬼。可是,江石开的命运比丘西还要惨,他也有一身力气,体健如牛,肝火旺盛,他有一杆好枪好炮,却无用武之地。他一年半载见不到牛水灵一回,好枪好炮也只是摆设,按现代文明人的说法,他没有那个本事约炮;如果让江石开滚进赤北河,赤北河的水将会沸腾,如果让江石开朝大遍山窝一趴尿,那将是一场火灾。说得明白点,他老婆牛水灵被金钱和权位给霸占了,他没有女人,身体烧得发慌,要燃烧。
这个世界很奇怪,一个有老婆的男人睡不到老婆,一个有钱有权的男人睡着千千万万的老婆,居然脸都不红,还以此为荣。江石开就是名存实亡的已婚人士。这个世界本来就是饿的饿死,饱的撑死,可怜之人将可怜之心将死在可怜之世界里。
不!绝对不能。
自从通奸罪再次出现在报端和电视上,全国欢欣鼓舞,掌声四起。它拯救了多少家庭,挽救了多少将要或正要成为孤儿的孩子,肾亏一词永不存在,赤北空山光棍日的到来要往后延迟八百年,或许永远不会有。
在报纸上或县电视上,偶尔还看见牛水灵露面,这个时候钱秀才就觉得自己怀才不遇。他总是红着脸,难为情的听牛水灵在电视里阴阳怪气的讲话,或是低着头看牛水灵在报纸上的发言。他总觉得牛水灵丢了村里人的脸。一个连看着稿子都读不顺畅的人却当上了总经理,一个大学生却在家里打游戏。老实、本分、诚信,看不到日出,牛水灵和江月露母女二人反而威风八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我咋和她同乡同村?讲的是什么破玩意儿。”钱秀才一边骂一边撕碎报纸,或关闭电视机,气冲冲走进书房练悬笔。而村书记楼山木泡好茶,点上香烟,欢天喜地的坐在沙发上等着盼着要看新闻频道,要见牛水灵。就像□□的初恋小伙子久侯不走,心跳加快,兴奋不已,唾液情不自禁的流出来,浸湿一大块地板,他还不知道;如果是童大锤在电视上一露面,他立马就关上电视机,按遥控开关的手就像摁童大锤的脖子似的,恨不能掐断,然后猛吸两口喜鹊烟,把大半截烟重重扔在地上,然后使劲跐,就像踩在童大锤的脸上那么解恨,嘴里还骂骂咧咧的:“□□的,说一套做一套,跟吕大头没有什么区别,和监听器一样玩阴险的,日你个仙人板板,有本事坝坝里对着**。”
楼山木气冲冲的走出大门,不知在那个情妇家又骗了一夜,鸡鸣三道才回来。
钱秀才越是见牛水灵和金家儿女过得好心里越不平衡,楼山木越是见童大锤抛头露面越是火大。一个不识文断字的人怎么富得流油呢?一个道德作风极差的人咋能当父母官呢?他们想不通。
勤劳致富可以说是对文化人的奇耻大辱,确切的说,是对钱秀才的侮辱!那么新时期的阳奉阴违难道不是对楼山木的鄙视吗?但是,钱秀才万万没想到,唯有诚恳、勤劳、节俭、锲而不舍,才是发家致富的秘诀,他从来不这样想。楼山木千算万算,没算到大奸大黑才是长治久安。钱秀才只知道自己读过书,那就是本钱,就该升官发财,所有人都得求他,见了他还得低头。楼山木自认为偷奸耍滑就能衣食无忧,游鱼得水。这可能吗?像他们这样小心眼的人,书读的再多,也是白读,官当得在大,也是徒劳。何况他们牙根儿就无德无能。
丘西要说的是钱秀才的女儿钱水玉,她功课学的扎实,为人忠诚,咋看也不是钱秀才的种,但钱秀才的老婆绝对是守妇道之人,这样的女儿和这样的老婆出生在他的家里真是一大悲哀。那钱水玉年方十八,长得乖巧秀气,颜如玉,气质如虹,讨人喜欢。因为钱秀才好吃懒做,交不起女儿的书学费,钱水玉辍学在家,经好心人介绍到飞来春大酒店跑服务员。这可是赤北空山最有名气的酒楼,当年童大锤就是在这家酒店招待的钱不完,现在是牛水灵宴请达官贵人的圣地。在这个大酒店里,牛水灵把那些当官的个个喝进了豪华套房,在豪华套房里,那些男人有意无意的装醉,故意浑水摸鱼,故意把那些服务员摸得吱哩哇啦的乱叫。区长大人色眯眯地看着钱水玉,眉飞色舞的对牛水灵说:“这姑娘长得花好看,水温柔,要得,要得,要得。”
牛水灵顺着童大锤三个要得望向钱水玉,既嫉妒又惊讶。她用高贵的眼神瞟了一眼童大锤,不屑一顾的说:“那不是钱德普的大闺女钱水玉嘛。”
“钱德普还生的出这么漂亮的女儿?”
“自古父母丑儿女行家”(行家:就是体面漂亮的意思)
“真他妈奇怪,体面人家的种丑,穷人家的子贵,这个姑娘的确行家”
区长童大锤吃着碗里的菜,喝着杯里的酒,一只污浊的眼睛盯着牛水灵故意隆起的大大的凸出物,一只眼睛眯成缝看着钱水玉。
桌子上的美味佳肴和牛水灵袒胸露背是遏不住童大锤打水玉的坏心眼,他那魂不守舍的样子连三岁的孩子都明白是什么意思。牛水灵自然而然看得清清楚楚,可是她并没有吃醋,而是满怀欣喜地给区长大人敬酒。她知道自己是什么货色,明白自己没有资格和实力去吃年轻姑娘的醋了。
在监听器里我找到了牛水灵当时的真实想法,如下:
“我和黄秘书往来密切,真的冷落了哥哥童大锤,很是过意不去呀。欠他的情太多太多,现在哥哥又官升一级,将来有可能升到县里,市里,省里,北京,联合国,万一当上球长呢?”牛水灵越想越美:“哥哥童大锤的官越做越大,就等于自己越爬越高,他升了官,我就发了财,他走出国门,我就出了口,他要是上了天,我就是太阳,自家人兴旺发达,还不是自己飞黄腾达吗?无能如何应该庆祝。他去北京办公我就变相的走进了人民大会堂,我们不分彼此。他就是要天上的月亮都应该,我哥哥有什么东西不该要呢?他什么都该有!更不要说一个仇人的女儿——钱水玉。正愁没有报复的机会,没想到近在咫尺。”
牛水灵指示服务员把飞来春老板叫过去,在一个光线暗淡的墙角里磨磨唧唧,她嬉皮笑脸的想和酒店老板达成某一种交易,没想到事情尽不如人意。
下面是我从监听器里听到的一段录音:
“那个小姑娘童区长喜欢。”
“我们这里的服务员都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