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鳞细密冗实而光华自转,别的亮处打在上面如被吸收一般半点不透,背鳞九九八十一为九九极阳之兆,些微睁开的龙眸透着不容错辨的威势。
哪怕气息颇为驳杂奄奄,那种独独属于龙族的强横仍在这一瞬间引起数里之外阴魂的恐骇。
白浅险些惊呼出声。
这天下间的黑龙,不过两条。
而能与墨渊交手的,自不能是尚在诛仙殿的长离。结界失了内存之物,“啪”的破碎成片片光羽,冥界阴冷之气随之大片涌入。
墨渊盯着黑龙,额前突突。
少顷。冥界外。
鬼厉自一棵树下步出,抬眼望着那两道没入云层的一紫一白,猛地出拳击在了树上。
不伤不代表不痛。
树身一晃不晃。
人生七情六欲,混而千百种不同。幸生酸甜,不一而从。然心苦多样,总归是疼。
鬼厉背靠长阴,一时茫然不知何种滋味。
他早该注意到归令的不妥与若有似无的熟悉的。
他早该注意到的……
“锢神”是他亲自灌下,绝无作假之机。夜华既还能动用神力,却又如此虚弱,那便该是“忘尘”的问题。
忘尘不忘,才不起空茫之效,才让得那人的灵识有喘息之机,精神之屏不破,自有转圜之地。
他不曾饮下“忘尘”么?可那杯茶是自个亲眼所见他喝下的。
锢神强破,绝非易事……他是来阻止自己的么?那为何又改变主意了……
记忆中避无可避的整院灯火,朦胧一曲后的那张噙着温柔笑意的那张脸,留在他接过瓷杯的那一处停顿上。
指甲不慎刺入掌纹,疼得鬼厉一阵轻颤。
他想到了,夜华应当是当日便把“忘尘”逼了出来……
可鬼医分明说过那“忘尘”下在他调出的“合味茶”里,纵然是折颜也绝闻不出来。
夜华分明不擅医术,他是如何发觉的?
他怎么会,怎么会还记得……
可若是这人知道,又该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去接过他手中的茶?在那本该甜蜜安详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