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希望他能活得长远,可他病得很重,都瘦得皮包骨头了!这几月就眼见着他一天比一天瘦,我就觉得不对。”老妈说道。
“妈,你应该买些营养品给他让他补一补!”我看着老妈说道。“你不是说过人要懂得知恩图报吗?你还说过,我的数学成绩能进步多亏了他不是吗?我认为现在是你该报答他的时候了!”
“我也想报答他!可是咱家有什么钱呢?那些营养品都那么贵,我怎么能买得起?再说,他现在也吃不下什么!”
“他吃不吃得下是他的事,你买不买是你的事,我认为你应该买,不买就是没良心。”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越大越没规矩了,有说自己妈没良心的孩子吗?有吗!”老妈冲我嚷道。
“可是,妈,我觉得……”
“给我闭嘴!再说话就别吃饭了!”老妈下了最后通牒,我只好不说话了,但我没闭嘴,因为我还得继续吃饭。
“你就不能用右手使筷子吗?你为什么就不能用右手使筷子!”老妈皱着眉头冲我怒目而视。
“妈,我又不是第一天用左手使筷子,我生来就是个左撇子,而且难道不是你把我生成这个样子的吗?”我有点委屈地答道。
“所以我才后悔生了你!而且越来越后悔!你怎么什么什么都跟人家的孩子两路呢,真是的!简直跟你那个杀人不见血的爹一模一样!”尽管我已经极力避免提到老爸了,但是很不幸,老妈总是能主动想起他,无论我提不提。
作者有话要说:
、【获得自由】
老妈被老烟鬼会计得了癌症的消息搞得没什么精神了,这倒间接给我带来了一点好处,因为她好像没先前那么起劲地想要折磨我了。早上她去上班以前,我以为她会罗嗦一大堆的话给我听,比如要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别到处乱跑,一定要认真写寒假作业,别想胡乱对付。还有,不要去碰火呀电呀之类。然而老妈除了告诉我午饭放在电饭煲里,电饭煲通着电保着温,饭菜到中午都不会冷,让我记得按时吃饭之外其他的什么都没说。
对此我的感受很复杂,怎么说呢?老烟鬼会计得了癌症的确是件坏事,而且我也真心为他感到难过,还而且我真心希望他能活得长远。可是我也必须承认坏事也有它的优点,比如我不用去酱菜厂了,比如老妈被这件事搞得精神不振一时都顾不上唠叨我了,这些都应该算是老烟鬼会计得了癌症这件坏事的优点。
“妈,做完作业我想去蚕豆家看望蚕豆!”在老妈就要出门前我请示道。虽然我完全可以偷偷摸摸地去,但是我想在没有必要偷偷摸摸的时候我还是尽量不要偷偷摸摸。
“看望蚕豆?你们不是天天都见面么?怎么还用看望?”老妈不解地问。
“蚕豆摔断了腿!”我说。
“啊?是吗?怎么摔断的?”老妈惊讶地问。
“是出去滑雪的时候摔断的!”我轻描淡写地说道,没敢具体跟老妈说是土匪带我们出去滑雪时摔断的。
“滑雪?他怎么想起去滑雪了?他爸哪有那份儿闲钱让他去滑雪?”老妈越发疑惑了。
“是一个同学带他去的,那个同学的爸爸认识滑雪场的老板!”我继续轻描淡写,压根儿没敢跟老妈说我也去了滑雪场的事,她要是知道了,只有生气,我想我还是不要让她生气的好。
“哦,是这样啊!那你去吧,不过要写完作业再去!”老妈说道,终于不再东问西问了。
老妈走后,我并没即刻往外跑,我想还是先把今天的寒假作业写完吧。主动想要写作业可不是因为我喜欢写,而是因为我这个人不喜欢欠债。人家可以欠我的,但我绝不愿意欠人家的,因为欠债的滋味实在不好受。我并不想把作业比作债务,可它们偏偏带有那么明显的债务特征,这使我一想到作业的时候就会自然而然地想到债务这个词!反正这些作业你早晚得交给老师,你不交老师就要问你讨,讨不到,他就要算上利息加倍罚你,到那时你不但要还本还要还利,说不定还会像高利贷似的利滚利,到时候吃亏的还不是自己?所以我认为如果不是万不得已还是按时完成作业对自己更有益处。
做完了今天的寒假作业,抬头看看墙上的石英钟,发现已经十一点多了。本来想着做好了作业立刻就去看望蚕豆的,可是说话就要到吃午饭的时间了,怎么办呢?我想我上午还是不要出去了,等吃完了午饭,我先去棉花糖家找上棉花糖,然后跟棉花糖一起去看望蚕豆。我如此这般盘算好以后,立刻给棉花糖打电话。
我给棉花糖打电话的时候生怕接电话的人是老棉花糖。老棉花糖最擅长闲扯了,他的闲扯比老妈的唠叨更让人心烦!老妈尽管唠叨,偶尔也能说上几句有用的话,比如做人要有良心,要懂得知恩图报之类,而老棉花糖的闲扯则尽是些嚼舌头的废话,没一句有用的。对于老棉花糖,我一贯的策略就是能不听他说话就不听他说话,万一遇到非听不可的时候就尽量装聋作哑不跟他过话,万一遇到不得不跟他过话的时候就尽量少过,能过一个字绝不过两个字,过一句话能解决问题决不过两句话。
“喂?请问是谁呀?”怕什么来什么,到底是老棉花糖接的电话。我一听就听出来了,因为他说话一向很有特点,就跟随时都会断气似的,弄得你总是会不自觉地替他担心,担心他这一句话说不完就会断气。可是他总能坚持住,总能坚持说完所有他想要说的废话。
“蒋晓奇!”我根据一贯的方针省略了“我是”两个字。
“哦,原来是奇奇啊!你这是在哪儿打电话呢?”
“家!”
“在家啊!我听小唐说这个寒假你要跟你妈去酱菜厂,你怎么没去呢?”不出我所料,老棉花糖又开始闲扯了。我可不能让他称心,我要是一时心软,配合他开了头,那好了,他会没完没了地跟我扯下去。
“我找小唐!”我毫不犹豫地抄了他的后路,让他扯不下去。
“哦,你等一下,她在前面看铺子呢,我给你叫去。”老棉花糖说话的兴致明显萎靡了下去,被我这样直截了当地抄了后路,他一定很不爽。不过我也不是成心要让他不爽,他要是爽了,我就得不爽,我总得先顾我自己的感觉。
棉花糖很快就来接电话了,如果她真是像老棉花糖说的正在前面看铺子,那么以她那个块头能有这个速度那简直就是奇迹。
“喂,奇奇,真的是你吗?”棉花糖在电话里气喘吁吁地问。
“是我!”
“天啊!奇奇,真是你打电话找我!我真不敢相信!”棉花糖兴奋地叫道。我虽然看不见她,但她的表情一点儿也不难想象,胖嘟嘟的脸涨得通红,还拼命地眨眼,更还不停用一根白白胖胖的手指往上戳她的小眼镜儿。
“没想到吧!”我得意地说。
“你妈没带你去酱菜厂吗?”
“没!她说这个寒假不带我去酱菜厂了!”
“你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仁慈了?”